“他不知齊民要術,更不知老百姓需要什么,老百姓想要什么,他一旦到了朕這個位置,難免不橫征暴斂,這么一來,朕這列祖列宗的百年基業算是糟糕了,水走鵝飛,呵呵呵!”所謂知子莫若父,天子對蕭子焱的評價真正是入木三分。
他揮揮手似乎在驅趕什么。
然而此刻蕭祁煜已心猿意馬,事情怎么說呢?蕭祁煜也是敏感的人,他剛剛捕捉到了皇上話語里幾個字兒,什么“兩年”“扣留”“換人”之類,之前蕭祁煜就聽春璃說過今上的病頂多能維持兩年。
等兩年后,今上駕崩,這個賬只要稍微和蕭逸有一點點關系,蕭逸就要殉葬去了,那時節削爵也好,是做什么其余的事情也罷,乃至將蕭逸一家滿門抄斬也順理成章。
這不就是皇族用爛了的手段和伎倆嗎?
至于換人,皇上的話題從蕭子焱開始,那么更換蕭逸之人是否已十拿九穩了呢?蕭祁煜還在胡思亂想,嘉定皇帝已含笑,“煜兒,朕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了,朕準備讓老二到邊塞去。”
“二弟?”蕭祁煜眼前頓時浮現出蕭祁禎的那張臉,蕭祁禎沉默而堅忍,要說在諸位皇子里最與世無爭的當是蕭祁禎了。
“你二弟想要做個木匠,日日在擺弄木頭,還以為朕被蒙在鼓中呢,”皇上看了看旁邊的高允之,高允之急忙后退,顯然高允之代表的是天子的眼耳口鼻了,皇上繼續道:“他不是日日都渴望遠走高飛,朕就讓他一次性飛個夠,以后也不要回來了。”
“朕想,連你也看出來了,只有要你二弟去邊塞,一切才恰到好處呢,等你和朕一般的年歲,就可宣你二弟回來了,煜兒,朕很看中你,唯獨感覺你太憫柔了,做天子的怎么能悲天憫人,憤世嫉俗,皇上自己應該是自私的,這樣他對天下才能無私啊。”
盡管,這一句話蕭祁煜一時半會還不能完美的解讀,但大浪淘沙的時間會逐漸的證明今上的正確。
“朕和你談到這里,過段時間就在宣蕭逸回來吧,此事還是你來負責,朕!”嘉定皇帝疲倦了,軟軟的傾斜在了雕花的龍床上,眼睛醉醺醺的,有點迷離。
“朕就靜觀其變了。”
蕭祁煜無計可施,知皇上的話是正確的,并不敢駁斥,但卻也不敢立即去執行,好像有看不見的小人兒將繩栓束在了心臟上,一左一右馳騁起來,將他的心撕開了,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父皇。
天子?
蕭祁煜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將來的自己也會和皇上一般語言乏味面目可憎嗎?將來的自己也會對自己的后代這樣傳授登龍之術嗎?
“做天子的怎么能悲天憫人,憤世嫉俗,皇上對自己應該是自私的,這樣他對天下才能無私啊!”從殿宇內出來,外面的秋老虎蕩漾著肆無忌憚的波濤,那綿軟的光跳躍在蕭祁煜的身上,但卻一點不溫暖。
他好像剛剛從地洞中出來,渾身只感覺冷,他有點兒不敢回頭,那金碧輝煌的乾坤殿頃刻之間變成了野獸的頭,張開了血盆大口準備吞噬自己。
或者說,他正在朝深不可測的地洞而去。
可真冷!
回西宮,在宮門口就看到了春璃,春璃顯已等了許久,看蕭祁煜終于出現,春璃嫣然一笑,不知道為什么只要蕭祁煜一出門,季春璃總心慌意亂,似乎周邊處處都是看不清的洪水猛獸。
似乎只要蕭祁煜一出門就會被徹底的吞掉,看他安安然然回來,春璃笑著去迎接,因走的步履有點大了,蕭祁煜擔心跌跤,急健步如飛靠近,夫妻情投意合,兩人含情脈脈看著對方。
這一刻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但這一刻卻似乎已不需要說任何一句話了。
蕭祁煜懷揣了一肚子的話要說,他腦海中翻滾著不少的念頭,心緒再也沒有比這更煩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