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傳后世的大周史冊上記載著孤帝四年七月初二,玫州東嶺山,天降災禍地震,三峰摧而雪山崩。
……
垣陽城,城主府。
解問看著眼前一摞摞半人高的文書,滿面焦灼,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李楚和劉劍忠二人靜默的站在一側,沒有人先開口,府內死一般的沉寂。
他們的嘴唇都在微微的顫抖,雙腿還在發軟。不久之前的動靜即便是到現在想想也仍舊是觸目驚心,他們心中都在忖度著,老天怎會突然降此天災,降此地震,為禍人間。
原來人力在真正的自然力量面前是這般渺小不堪。
良久良久,直至日暮西垂,直至月上中天,徘徊于斗牛龍光之間,朦朧月華泄地似萬頃汪洋。
解問畢竟是一州之主,他站起身,用手輕輕點了點桌案上的文書,抽出了其中一份,展開從頭至尾看了一遍,這才幽幽長嘆一聲,“李楚,劍忠,此事,你們如何看待。你們認為,本官應該如何處置才好?”
李楚抬頭,他思索此事也已經許久,此刻聽到解問的問話便將心中的想法傾瀉而出,“我認為,當以安穩民心為上,民為一州之本,此刻東嶺雪山地震,三峰倒塌的消息已經傳遍了玫州,當務之急是盡量控制,將百姓心中的惶恐降到最低。”
解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將你的方案詳細說說。”
李楚走到懸掛在北墻上的玫州地圖邊,眼光自東嶺掃過雪塞,最終定格在了垣陽。“據雪塞那邊傳來的消息可知,此次東嶺天災牽連甚廣,由于事發突然,那邊的高層根本來不及反應,導致依山而建的滄北軍半個四旗分營被毀,死傷軍士達四千之眾。不過所幸,在余下的滄北軍士庇佑下,雪塞百姓損失不大,死傷者大致在百戶人家。除卻靠近東嶺的三個小鎮遭了秧以外,其余百姓盡數退離災區。”
“東嶺天災是否還有余威我們不得而知,所以在我看來,最好將雪塞的百姓轉移到主城和垣陽城安置,同時派軍士在災區范圍內進行救援,查探是否能夠發現幸存者。另一方面,糧食問題。”
“東嶺雪山已成荒地,此次運來的六十萬石糧食與東嶺四倉中存儲的近百萬石近數覆滅在山崩廢墟之中,所以,糧食已經是當前必須解決的最大問題,我建議向秋黃,關帝,起沙三州借糧,同時集合暉山,弱疆,主城和垣陽四城之地的糧食于一地,再分地域發放。”
解問輕輕點頭,隨即吩咐,“劍忠,你帶人走一趟災區,通知雪塞轉移百姓。”
劉劍忠應聲領命,轉身而出。
解問示意李楚坐下,面上憂色更甚,“我剛已經聯系過三州州領,還未有回信,故而糧食一時還需等待,為今之計只有先將州余糧匯總。不過你也知道,即便是匯總到一起,在百萬子民口下也撐不過十天。”
“所以若沒有糧食運來,玫州將面臨斷糧之災。況除了糧食一事,還有另一件大事需要憂心。”
李楚已然明白,“大人所指,是關興葬身雪山之下一事?”
解問再次點頭,眼神飄忽不定,“關興是關帝州關家的人,世襲的關侯世家,本官當年便與關家交惡,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以他們平日的嬌縱之氣,加之在朝中的背景,只怕麻煩極大。他背后的靠山,可是……”
李楚接口,“可是云東鎮天王啊。”
二人相視默然,風雨欲來的氣息忽而卷上二人的心頭,炙熱發燙。
……
客棧中的周傾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白天所經歷的一切在腦海中一一閃過,若說不害怕那是決計不可能的,但是令周傾感覺到古怪的卻是胸中除了那微不足道的余悸以外,更多的竟然是疑惑。
即便是心亂如麻,明智之眸保持的大腦仍舊清醒,讓他能夠思考更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