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傾聞言湊近,看到床上是一個中年人,身上穿著普通,粗麻布,褲腿沾染著泥土,像是一個農人。
手指探過患者的鼻息,呼吸微弱森寒。靜立回想片刻從前醫書上的內容,他撫上了對方的手腕,脈象平穩中透著幾分若隱若現的跳躍。
周傾一步一步有條不紊的接連查看過對方的眼白和舌苔,最終凝神在對方紫青中透著紅的臉色上,細細思量,步子點點后移。
“我,不太確定,可能是肺腑燃火導致陽脈過弱陰火過剩,也可能是肝火或是脾虛。”
老人一陣搖頭晃腦,只說了一句“不,這些都不是呢?”
“那……那就只能是雪棠蟲毒。”周傾綜合之前查探過的一切情況,腦海中霎時間涌出了這個名字,他抬手翻看床上患者的耳根,果然看到三道銀光,驚呼出聲。
“怎么會這樣?雪棠蟲已經至少二十年沒有出現過了,你這是從哪里找到他的?”
“先不多說,你只需說明此毒何解?”
周傾面有為難之色,語氣有些吞吐的道“不太好解,有幾種稀罕藥材需要在南地才可能出現,現下城中藥鋪不可能有……而且其中還需要一味太和山上的靜心蓮為輔藥,難。”
“你只需將所需藥材告與小老兒,自能夠找到解決之法。”
“那……好吧。”周傾不再猶豫,走至桌前提筆匆匆寫下數十種藥材,提起后吹干墨跡,遞給老人,“最好能夠找到一位會煉丹的,這服藥以丹為形服下最妙,若是煮成藥湯藥力會大打折扣。”
老人點頭,“好。”接過紙箋,轉身離開。
時間飛速流逝,周傾始終盤坐在床榻上運轉內氣,時不時地還會睜開眼睛看看身邊病人的情況,好在毒素的蔓延速度仍舊可以抑制,周傾并沒有太過焦急,只是眼神不斷的打量著窗外。
直至傍晚時分,耳根的毒氣蔓延至臉龐,周傾才下了床,打來冷水,不斷地為患者擦拭頭臉,每隔半個時辰,還會割開手腕,放出些許紫黑色的鮮血。這一切,都是在減緩毒素侵蝕的速度,不過這終究是屬于飲鴆止渴,并非長久之計。
最好的控制毒素的方法自然是針灸,周傾的記憶中雖然有道家醫術中對于針灸的記載說明,但是他手頭并沒有銀針,加之他手法生疏根本不敢真正使用,以至于他只能用冷卻放血這種不是方法的方法來拖延時間。
當夜色沉沉至深夜,萬籟俱寂,窗外夜雪浩浩然,浸染天地。
老人的身影再度迅疾的翻入窗子,背上背著一個足有一人之高的籮筐,轟的一聲丟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周傾舉目看去,里面竟然裝滿了形色各異的藥材。其中不乏有許許多多名貴之藥,甚至就連遠在數千里之外的太和山上出產的頂尖藥材,靜心蓮都有數十只之多。
這不由得讓周傾有些愕然,“一天時間,你竟然真的能夠湊齊,而且……這靜心蓮上還有未干的露水?顯然是剛摘的,你是如何做到的!”
老人咧嘴一笑,大力拍了拍周傾的肩膀,“小老兒說自己是老神仙,就是老神仙。怎么樣,這下相信了吧。嘿嘿。”老人甩出招牌性的笑容,周傾聳聳肩膀。
“每種只需少許就好了,你為何要準備如此多?這么一籮筐,都能夠煉制出上百份的解毒藥了。”
老人眼神一轉,“那依你呢?只備一份?”
周傾霎時想起,雪棠蟲并非單只生存,而是群居之種,也就是說雪棠蟲毒一旦出現,便很有可能大面積爆發,這也正是雪棠蟲毒最可怕的地方,其次就是解毒藥方上的藥材不僅昂貴而且稀缺,這就導致了每次雪棠蟲的出現都會產生災厄。
準備足夠藥材,可以說是防患于未然。想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周傾點頭,“你既然早就清楚雪棠蟲及其毒素的習性,難道不知道解毒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