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少年獨自下山離去,無人阻攔。
周患三人在寨中與眾大漢暢談,大家同為熱血男兒,周患三人又是軍中人,所談之家事國事均感甚歡,都覺相見恨晚。
上城寨的山賊們說是山賊,其實都是沒有安身立足之處的草莽流民,聚在一起共謀生計,如今拓拔無涯已經領兵打到近前,他們本就抱著興兵相抗的念頭,但是苦于沒有出路,鎮天王的隊伍根本無法信任,正巧周患的義軍合了他們的心意,因此周患一提出希望上城寨數千人加入義軍后,他們便齊聲答應。
不多時便到了晚間,夜幕如簾垂落,堂內的快言快語,笑聲溫情仍在繼續。
寨中剖雞宰羊大排延宴,酒菜肉香飄數里,濃郁不散。
整座上城山燈火通明,一個個著上半身的大漢背著整只焦黃流油,令人垂涎三尺的烤野豬,烤山羊,摩肩接踵,運上山頂鎮山堂。
鎮山堂中,周患滿上一碗酒,登上高處,喊了聲“大家安靜一下?!?
前二旗營主孔太飛和前十一營主徐燁對視一眼,看著對方眼中的笑意,格外陰險的笑上兩聲,默默倒上酒,擦去唇邊的口水,也不管周圍山人們一同看向周患的目光,這哥倆默契的一碰杯,也不說話,仰頭飲盡。
隨即二人雙眼一亮,孔太飛低聲道“這酒真不錯,要說還是昶州江水釀的酒甘醇,香!”
“是啊,咱哥倆繼續,客套話就讓七哥自己去整飭。”
“有理!別看你小子排在老幺兒,可還真就你最對我老孔的胃口,這么多年可想死哥哥了。正好趁此機會,咱來個一醉方休。”
“這……喝是喝,醉就算了,今夜過后,還得殺遼狗,留把子精氣用在戰場上才是正道?!毙鞜钔O碌咕频膭幼鳎行┆q豫,皺眉細聲道。
“哎?你個混球,我老二帶兵不比你時間長?這事還用得著你操心?你啊,就聽我的,踏踏實實喝頓酒,遼狗那邊,大哥和阿患早就安排好了。來,喝!”
孔太飛毫不客氣的一把奪過徐燁手中的酒壇子,再倒兩碗。
二人這邊推杯錯樽,換盞更酌,喝的不亦樂乎,上方站著的周患喊過安靜之后竟然停了下來,他仔細看過下方站著的每一個人,長長嘆出一口氣,向著美婦招了招手。
美婦淺笑,點頭后也倒了一碗酒站在他的身邊,周患拉起她的手,放聲道“你們,是妾兒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妾兒能夠在這上城山上完好無損的屹立不倒,仰賴諸位十五年來出生入死的照顧!今日,這第一碗酒,我周患,敬諸位兄弟!來日,咱們一同沙場飲血敗遼狗!”言罷一飲而盡。
美婦隨他一同飲盡,笑意更濃。就像是一個跟在丈夫身后的小嬌娘,默默而立,看著周患的動作,不插一句,心頭洋溢著十五年來從未感覺到的幸福與滿足。
“這第二碗嘛,也敬諸位!老孔,小燁!你們兩個先別偷喝了,停停,聽老子把話說完!第二碗酒,告知上城寨的千百弟兄們,也算告知我這兩個兄弟,你們的大當家的,你們的小十,十姐,自即日起,就被我拐走當老婆了!”
大笑聲中,周患飲盡第二碗。
堂中哄笑聲,起哄聲,一潮高過一潮,聲浪嗡嗡如九天雷霆霹靂貫穿上城山。
美婦羞赧嗔怪的瞥了周患一眼,紅暈直達脖頸,抬手狠狠掐了周患腰間軟肉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繡鞋,不敢出聲。
她雖已年近四旬,但畢竟不經情事,人生最美好的十五年都付在等待周患這一件事上,如今終于再見心慕之人,得到那無數次夢中可念而不可求的愛情,只一剎那,從前的幽怨泣訴部煙消。
周患側頭看到美婦不勝嬌羞的樣子,莞爾一笑,伸手將之攬入懷中,“妾兒,等我平了遼亂,再給你一場大婚。我周患的老婆,可不能就這么不聲不響的就娶過門,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