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衣人頭上紫鳳翎似鵝羽飄飄,站在一旁的孫奉亦忍不住盯著那一把軟玉之扇怔忡呆楞。
“你……你是儒祖公今代掌扇人?”孫奉亦只覺耳中嗡鳴,就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難以聽見。
大遼民間曾有民謠如此頌孫奉亦道紫玉簪,柔骨扇,孫家公子萬人贊。草原士,西儒出,一詞一畫眾家服。
說的乃是孫奉亦的才學,無論詩詞歌賦還是形容裝扮均是人中之龍,可孫奉亦自己心里清楚,自己這玉簪折扇的妝容,是效法他心中仰慕的歷代儒祖公的行頭。
并非是男女情切的仰慕,倒像是對于權威的尊崇,天下無人不知,在大周國內有一文一武二方權威,于民心中宛若神邸天仙,于臣官心中好似準則標榜,而于君心中,便是最可依靠的脊柱。
武人權威,是歷代權相閣之主,太上相,唯有權相閣中實力及能力均在最上等經歷層層考核才能坐上,如今坐在太上相位的那位,年已過百,行將就木,但實力深不可測,只是少有出閣,幾無聲息。
至于文人權威,則是由大周開國帝在建國之日親自敕封的公爵,也是大周傳承如此多年來唯一打破規制,奉為超品祖公的世襲公爵,儒祖公。
儒祖公因鐵骨軟玉扇著稱,故而歷代儒祖公也被稱之為,鐵骨軟玉扇掌扇人。
自古以來,儒公府走出的儒士無一不是貫通古今,匡扶天下的大才,但傳到近百年來已經趨于沒落,有人曾云儒府今才盡,覆滅不遠哉。
可就在二十八年前,儒公府上空突降龍光斗牛升紫輝之異象,紫氣斑斕蒸薇,適逢那日府上大夫人誕一子,取名隨卿。
此子奇才出眾,幼時便名滿京華,年到弱冠更有詩篇名句無數,一手書法一手書畫,堪稱帝都一絕。
但其生性跳脫飛揚,欲意縱情江湖,不棧權位,奈何偌大儒公府傳到這一代僅余他這一支獨苗,將來權位必需要他來成績,這無疑是一種悲哀。
這位儒府奇才,成年后被迫封立了少公,戴了紫鳳翎不久后就不顧家中事,出府四海漂游。
四年前,老祖公因舊疾纏身,病死府中,當時身在曲晉東部蕩庭郡的少公急于星火的奔回家中,為父守孝三年,繼任儒祖公位,身穿上祖儒衣,手秉鐵骨軟玉扇,名聲更響。
但他依然心念江湖,在守孝期間為暴病而逝的母親行過喪禮,自言再無牽掛,守孝期滿后,驅散家仆,封府辭帝,摘儒衣藏鳳翎,一人一馬出元都,自此,樂在天下。
而今日忽然出現的這位儒衣青年,看年紀不過和葉司丞相近,一身素色儒衣,紫鳳翎,軟玉扇,正是儒祖公百載不斷的形象與裝扮。
再見其韶華正盛,一表一情收發隨心,帶著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穩也有朝氣蓬勃的年輕生氣,再以衣翎扇相稱,那姿容,即便不如葉司丞那般出彩超人,也足以超越九成九的青年俊杰了。
儒衣人輕輕點頭,眼神中充斥著傲意,并非是他本人的驕縱,而是來自于他身后那龐然權勢與身份。“本公,儒公府,管隨卿。”
“莫非,是那十八歲宮試寫下千字絕唱藏冰曲的那位……管先生……”孫奉亦一副如愿以償的樣子,雙眼放光。
“不才,正是區區。”管隨卿面無表情,就好像二人所言說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哎呀!小生對祖公之才學仰慕已久,今日得見,死可瞑目了啊!”孫奉亦情不自禁的深施一禮,拱手高過額頭,“小生有幾問不明,不知可否得祖公指點一二?”
他話一出口便覺出魯莽之處了,這是什么場合?劍拔弩張,肅殺寒戰,氣勢洶洶,無異于兩軍對壘,自己這話說的實在不是時候。
抬眼果看到金刀王怒視過來,孫奉亦呵呵一笑掩飾尷尬,不著痕跡的又退了回去,只是自始至終就沒有將注意力從這位文雅中縈著幾分傲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