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池海,位于筑難,曲晉,鄭庭三國以東,乃是天下四海中最廣闊的一片海域,幾乎無邊無際。
至少在歷朝歷代載入史冊的出海中,還從未有人能夠找到冰池海的盡頭,就如同那藏冰觀后的萬里冰原,始終未被人所駕馭征服。
海風卷集著巨浪,云層逐漸密集,漸至烏黑一片,壓蓋整片天空。
雷蛇翻涌,電光攢動,嗚嗚的狂風吹散了鳥獸飛鸞,卻吹不散陷入暗沉的天云。
四方無依無靠的一葉小漁船在不斷升騰的海浪中飄搖浮動,距離萬劫不復只有一步之差,無數次在將被海水所吞噬的剎那及時轉舵,這才得虎口逃生。
船上只有一位衣著破爛的老漁夫,以及另一位掌舵控船的年輕水手,二人凝神貫氣,將部心神都灌注在了周遭的浪濤中,片刻也不敢分神。
“爺爺!我就說今兒個不應該出海!”年輕水手破口大喊道,語氣中滿是憤懣。
“誰他娘的知道村里那勞什子的算師說的是真的,這狗娘養的海災,老子這么多年的下海經驗都他娘的沒看出來!真是該死!小狗子,再這么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咱們爺兒倆估計得搭在這了。”
狂風將一陣陣的海水翻上船身,爺孫二人的衣衫都已經透濕,周身帛縷如充氣的皮囊一般鼓脹,袖尾隨風獵獵作響,老漁夫一把抹去臉上的海水。
他駭然失色,只見一堵足有數十丈之高的巨浪突兀的橫在了眼前,老漁夫呆了呆,絕望之色已沖入眼底。
“媽了個巴子的!海里穿行了一輩子,死在海里也算不虛此生了!小狗子!”
話音被水浪之聲蓋去,年輕水手還未來得及反應,老漁夫就已經猛的撲了過來,用身體將年輕水手撞倒外地。
一只手黢黑卻滿是橫練肌肉的臂膀死死的扣住船沿,另一只手像羽翼一樣張開,用整個身子為年輕水手擋住了一切風浪。
時間仿佛陷入了絕對的靜止,年輕水手在被瓢潑之水淹沒的最后一個瞬間,看到了老漁夫慈祥的笑容。
“活下去。”
原來一向對自己萬分嚴厲的爺爺也會笑……
突地,船身一陣劇烈的顫抖,二人都知道漁船已經卷入一道暗流,直接打著旋的迎上了那道水墻一般的巨浪。
恰此時,一道白芒如匹練乍現,只在眨眼間便穿透了巨浪,千分之一秒后,那山似的海浪竟像是撕裂的蓮藕一樣,從上至下出現了一道貫徹面的裂縫。
緊接著,巨浪一分為二,在漁船兩側攪動的海波中轟然炸開,巧之又巧的避開了漁船。
饒是如此,漁船仍舊被巨浪炸開的余威沖力所撞,船身斜斜地脫離海面,眼看就要傾覆倒沉,一只腳驀地踩在了老漁夫身前的船沿邊。
那腳就好似橫插在天邊的一座高山,即承受住了天的重量,同時也穩固了大地。船身竟然在如此作用之下被生生的踩回海面,甚至就連周邊極不平靜的海浪也無法再使漁船移動分毫。
在毫無落腳點的大海上,尤其是在海災的正中心,只一跺腳,便使得整條漁船穩若泰山,再不受外力的侵襲,這還是人么?
老人心中暗道我他娘的是不是做夢呢?
“啪!”抬手猛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火辣辣疼痛感讓他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的的確確是真的,他一下子抬起頭,看了看那只腳的主人。
只見一個滿口黃牙的老人正嘿嘿笑著,他瘦的像一根剛剛栽種的小樹苗,給人以弱不禁風的感覺,直挺挺地站立在船沿之上,負手而立。
縱使眼前風云變幻,烏龍倒卷,也同樣回之以淡然而笑。
“仙……仙人?”年輕水手念叨了一句,爺孫二人對視一眼,均是囁喏著不敢出聲,默默跪伏在了原地。
老人挑眉望了望天空,又一白影自半空而降,落在船身之上,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