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聲音響徹樓閣宮宇,朝中一靜。
赤丘牙退離正心,收整武圣冊帛卷,側立西首,神色激動的望向偉岸殿門,呼吸都有些粗重。
從前,武圣之名,不過是武圣冊提寫的一個名字,可現在,一個真正的武圣人卻堂堂正正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這絕對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幸事,赤丘牙在提筆寫上“金遂康圣”四字前便已無數次為自己生在今世,有機緣目睹一人封圣而感到慶幸。
不僅是他,滿殿群臣即便是嘴硬的儒子文臣各部巨擘也都誠實的將好奇目光轉向殿門。
呂公明微微側身,眉眼中凌駕于百官之上的傲然無半分削減,看其架勢,似是要給那位剛剛封圣的金刀圣一個下馬威。
蕭隼將雋綠扳指戴回指上,一撩額前珠簾,伏案而起,抬步繞過龍書案,走在殷紅如血的帝毯上,眼神中的凌厲疾速收斂。
當他走下三級帝階時,臉上帶的已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降階相迎,這在這位心思陰沉的蕭隼陛下為帝的二十一年中絕對是前所未有的一幕。
他對著殿門淺施一禮,雙手交插于前胸,在其一身團九龍的黃袍映襯下倍顯恭謹。
皇帝都是如此,滿殿群臣自然也得隨之行禮,只不過群臣行的卻是跪拜大禮,一跪三叩,這已是大遼除遼皇以外的臣子王公可以受的最高禮節。
即便是赤丘牙和心中極其不愿意的呂公明這兩位封疆大吏也是同樣如此,三聲叩頭如鳴雷鼓。
百眾矚目之下,金刀王提步昂首在前,元歌低眉頓首在后,二人腳步踩在殿中央的赤紅臣子毯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帝階之上為殷紅帝毯,帝階之下則為赤紅臣子毯,這是大遼獨有的朝會規制。
金刀王舉手投足間沒有半分高人氣勢,反而像是一個鄉間平樸的老頭,白發童顏太陽疤,佝腰彎背蟒龍袍,與平素登朝時別無二致。
赤丘牙卻第一個發現,那柄常掛在金刀王腰間的寶刀魚侯不見了蹤影,心中暗生疑竇。
金刀王手掌輕輕上揚,滿朝文武均感一股渾厚而溫和的氣息將自己托起,蕭隼也同時直起了身。
“恭賀王伯一朝破境,徒步登天,此乃我大遼之幸,更是天下萬民之幸!”
金刀王謙卑的一躬到底,元歌也一同行禮。
“謝我皇龍口金言,臣年邁老朽一介武夫,得此殊榮實在愧莫敢當。”
“哈哈哈,王伯過謙了。朕相信,有王伯坐鎮遼地,可保遼地子民永世太平,永享福澤,史官何在!”
蕭隼見金刀王師徒直入大殿正中,撤步坐回龍椅之上,手掌放在扶手吞云吐霧的龍頭上搓了搓,朝著文臣班列中喊道。
一個身穿團四重花靛青文臣官衣的中年史官走了出來,他先是有意無意的用余光看了一眼呂公明,神色復雜且意味深長,而后才仰起頭回應天子。
“臣在?!?
元歌將前者的動作盡收眼底,只是并未戳破。
悄悄地在一個金刀王能夠看到而陛下看不到的位置向金刀王比了一個手勢,確認金刀王大致了解了自己的意思后收回手指。
蕭隼對著史官點點頭。
史官跪倒在金階下,俯首低眉,自懷中掏出一卷無字玉帛。
蕭隼又道,“宣詔使何在?”
“臣在?!?
“臣在。”
兩位身著團四重花靛青色官衣的宣詔使聞聲自文臣列中齊齊走出,他們均是出自文甲閣的人,最是了解那位剛愎自用的首輔大人此時也無能為力,無法插言。
故而他們并沒有像方才的史官那般表現出行跡,只是額上浸出的一層冷汗已經表明了二人心中的緊張。
蕭隼審視的看了一眼一眾文臣,呼道,“呂首輔。”
呂公明深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