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城南,行刑臺。
朝陽初綻,暖風習習吹過。
城外官道上兩排老柳整整齊齊,細長又鮮綠的枝條在和風中輕輕擺動,樹梢葉瓣上還留有幾滴殘存的露水,晶瑩剔透,折射著東方紫氣東來的金陽日影。
在初建不過一日的高聳行刑臺西邊官道側,有數(shù)個排列寥落的拴馬青石。
大抵是因為許久未曾被人使用過,其上滿是風雨侵蝕之像,泥污斑駁,其中一方拴馬石,則被路面上破土長出的一株嫩植旋繞勢攀援而上。
綠意布滿青石。
此時此刻,正有一匹毛發(fā)如血的高頭大馬的韁繩正拴在其上、
似乎這拴馬之人十分的憐惜嫩植,在栓緊韁繩時刻意避開了綠瑩瑩的莖稈,于縫隙之間扎緊。
這是一匹任誰看到都會贊嘆不已的暗紅馬,即便是不識良駒的山野村夫也能夠一眼斷定這是一匹寶馬。
如果說大遼的紅淵是天下寶馬之首,是馬中帝王,那么這匹暗紅大馬便足以稱之為馬界的帝姬,艷麗無雙。
舊時曾有文字稱贊此馬只用了兩個字,“麗絕?!?
乃是美麗到極致之意。
此馬俗名胭脂,書中代言其大號名為赤兔胭脂獸。
民間俗諺之“雄中紅淵,雌中赤兔?!北闶欠Q贊此馬。
胭脂靜靜地站在原地,時不時打個響鼻,提起前蹄踩一踩泥土,四周數(shù)百步不見一人。
大抵是因為公榜宣告行刑的緣故,這片原本人煙稀少的郊區(qū)廢地在一大早便聚集了不少的人,有農人商客,販夫走卒,亦有官子武夫,數(shù)不勝數(shù)。
可即便是最早來此的人都在指著那匹胭脂馬品頭論足,有人說天還未亮時就看見那匹馬栓在那里,亦有人說一直不見那匹馬的主人……
由于看出了此馬的不凡,一直未有人敢近前。
一身尋常布衣,頭戴斗笠遮住半張臉的徐燁聽著人潮中的竊竊低語,莫名的看了一眼胭脂馬,心中竟生出些許惶恐,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好預感頃刻間浮現(xiàn)在心底。
他用手指輕輕點了點站在身側不住向行刑臺處跂腳張望的蘇瑾妾的手背,用只有他們二人方能聽到的聲音道。
“十姐,你看那邊那匹馬,我總覺得有些眼熟?!?
蘇瑾妾同樣是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粗樸布衣,臉上還刻意沾了些許泥土灰塵,經過了特殊的修飾,使原本英姿颯爽的美艷之容轉為一張村姑土里土氣的模樣。
她神色有些緊張的盯著目標,根本無暇聽徐燁的話,“都什么時候了,探查敵情要緊,看的什么馬!”
“可……”徐燁還想說些什么,突然被蘇瑾妾硬生生的拉住了手,被強迫著推推搡搡的向行刑臺移近了幾步。
“這里離的太遠,什么也看不見,你我近處瞧瞧,只要看見患哥暫時無恙,便能回去通報葉大人預備劫刑……”
徐燁只好順著她,閉口不語的在人群中緩緩前移,縮短著與行刑臺間的距離。
腦海中卻在不斷思索著自己究竟從什么地方看到過那匹胭脂馬。
胭脂馬極為難見,其稀缺程度相當高,比之白馬王雪夜流星要難尋太多。
況且胭脂馬性如烈火霹靂,極難為人所馴服,天下間能夠以此為坐騎的,更是千萬中無一。
自己一定從哪里看到過,徐燁心中不斷重復著這個問題,一點一點搜刮過往的記憶,始終無果。
忽聽蘇瑾妾發(fā)出一聲低若蚊蠅的驚呼聲,他這才將一切思緒摒除在外,抬眼前看,問道“怎么了?”
蘇瑾妾道,“你看那邊,行刑臺!姜昀這一次下了血本了!”
依大周制度,五品以下官位包括平民在內者,若需處以極刑,行刑臺當高二丈二尺二分,臺上刀斧手,持刀護從,行刑手合共二十五人,監(jiān)斬官之銜不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