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夢缺以掃雪劍殺死一種追兵后,他便牽馬隨著錢江流在山水間穿行,他不知道自己二人如此行跡究竟會不會被按處的眼線發現,心神一直不甚安寧。
雖然有著剛剛晉入四重境以及習成掃雪劍道的喜悅,他也沒有被之沖昏了頭腦。
一路上都在觀察著地形與敵情,甚至有幾次他都能夠看到有不知是云東軍還是曲晉西境軍的營帳在與自己不過咫尺的距離外盤踞屯扎。
心中再次有了算計和衡量,腦海中略有所悟,不猶動筆在那封手術上繼續增添新的想法與線索,并竭盡所能的標記出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時間過于緊張,他已經很難一一辨認清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疑兵還是真軍,這些就只能等周患拿到手書之后再慢慢計算了,他當前盡所能做的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把眼前的信息一筆一畫的記錄下來。
自從破鏡更新后,有渾厚的內氣作為依憑,他的腳下功夫不知比從前強了多少,緊跟在步履如風的錢江流背后,起初還有些吃力,漸漸熟悉內氣運用后便能夠不緊不慢的追在后面。
在一路的觀察中,他不由愈加心驚膽戰起來,前幾日自己在飛馬過程中雖然也有所觀察,可那畢竟太過倉促草率,而今能夠近距離的審視,他也就能更加直觀立體的看出鎮天王的計劃。
這個周密到幾乎找不出破綻,就連自己費盡心力腦力也摸不清看不透云東之局讓他真正生出了畏懼之意。
因滄北敗局對鎮天王產生的輕視之心一下子蕩然無存,他甚至覺得鎮天王是在故意輸給拓跋無涯以便更加順利無阻的實施自己的計策。
能夠把萬事做到滴水不漏,把云東這偌大疆土統御到如臂使指的人,怎么可能不懂兵戰,又怎么可能一觸即敗一口勝果都吃不下來?
在心驚鎮天王的同時,他也在感嘆錢江流的高明之處,他雖然不清楚錢江流究竟是如何準確無誤地避開鎮天王所步的眼線的,但從一路的風雨無阻,沒有半點圍殺堵截的現象來看,對方是真的做到了他所承諾的。
而且他們所走的這條路,根本就不是出云東進入中土的道路!根本就不會與姜谷莊埋伏在稠云稀云二州道口的重兵相遇。
也許老謀深算的鎮天王和那位在云東境內手眼通天的姜谷莊都不會想到他會通過這種方式離開云東,因為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原來還可以如此行事。
有時候身在局中的人,會被眼前的局勢遮蔽了眼睛,以為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一切的道路與方向。
但當他置身局外的時候,就會突然發現自己從前所想并非是正確的,如果換一種處理方式來看待問題,那么其實這個問題并沒有自己最初所設想的那么困難。
從沒有人說過出云東進入中土傳信入滄北就必須要生生的闖出云東,因為想要進入中土十城之地,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方法,自云東南部壘山山口出云東而進入天唐的黃沙道。
過酒山而直奔荊襄七郡,再從荊襄飛馬入中土,亦或是找到埋深荊襄的情信使,借情信使之手,將消息飛馬傳報至滄北,那么眼前的一切困窘就迎刃而解了!
屆時便可直接繞過姜谷莊為自己步下的天羅地網而金蟬脫殼,毫無任何壓力的避開所有風險!
這倒并不是說姜谷莊等人真的不知道想要進入中土可以避開云東的鋒芒而轉走天唐荊襄可以直達中土,而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向著這個方向想,只因為黃沙道并不在本國境內,出于當局的思想局限性使得這條路并未被他們納入到思考范疇之內。
當日拓跋無涯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并未將周患的下手目標想到遠在另一州的松倉身上。
歷史長河中,曾有一起被后人作為笑談的古怪戰例,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將領著兵馬充足的軍隊想要攻克一國,卻在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前屢屢實施慘遭攔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