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瑜猛地打了個寒噤。
她彎下腰去,哇地一口吐了出來。
秦之亥偏頭看她。
楚沉瑜吐得厲害,眼淚鼻涕一起往外涌。
她以為自己可以變得心狠,可是說到底,她還是經歷尚少。
秦之亥挑眉,“你不喜歡嗎?”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滿面的享受,“光是這風里的味道,便叫我覺得周身上下,無一處不快樂。”
楚沉瑜彎著腰吐,隔著一層眼淚氣沖沖看他。
在別人吐成這個樣子的時候還能說這種風涼話,這秦之亥當真是愛她嗎?
后來,楚沉瑜才知道,秦之亥當時還肯和她說話,已經是愛她入骨。
他素來沒什么同理心,他從來不懂別人為什么害怕,為什么恐懼。
平素看到有人這般,他也總是鄙夷的。
楚沉瑜到底還是沒有進百葉城,她匆匆上了馬車,閉上眼睛,慢慢撫著胸口,想要叫自己舒坦幾分。
秦之亥倒也沒有強迫她,繼續命人往咸陽去。
在楚沉瑜到達咸陽之前,沈宜安就已經到了青海。
已經是春天了,但青海的風還是干冷,刮在面上,如同刀割一般。
沈宜安是在繁華的楚國京城長大的,前段時間在去豐州的路上,她也見了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
她想象過青海的荒涼,但青海卻比她想象中還要荒涼。
這里的風凜冽如冰刀,土壤也很貧瘠,凡入眼處,盡是光禿禿的戈壁和黃沙。
“這一大片基本都是大王的疆域,往東是祁東爾列部落,大約有三千余人,再剩余的一些小部落,不過百余人,不足為懼。”來接沈宜安的人叫白起,他爹姓白,他沒有名字,從前不過是小五小五地叫,后來他跟了仇牧起從軍,因仰慕仇牧起,所以給自己起了這么個名字。
提起仇牧起,白起便嘆了一聲。
仇牧起在青海,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神,大家都以為神是不會倒下的,也相信神會帶著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但是神死得太普通了,普通到所有人都覺得,那是一場夢。
沈宜安抬眸望去,滿面愴然。
原本,她是可以和哥哥一起回來的。
這里會有一個新的家。
但是如今,卻只有她自己了。
“咱們的住處在前頭一個小綠洲旁邊,小姐跟我來吧,您要是有什么住的不習慣的地方,盡管和我說便是了。”
之前仇牧起離開青海,青海這邊的大部分事務,便交給了白起。
他面上略有頹態,眼底一片烏青,顯然是最近沒有休息好。
“住的地方先不急,”沈宜安道,“應當有很多人等著見我吧,帶我去看看吧。”
來之前的路上,燕嬰已經同沈宜安分析過了如今青海的局勢,她也看了不少的資料。
仇牧起當時是以強權手腕統一了青海,固然有不少如虎子和白起這樣一心一意跟著他的人,但是也有很多,其實是懷有異心的。
仇牧起在的時候,他們不敢有所動作,但是仇牧起一死,他們的心思就活泛了起來。
青海這么大的地界,誰不想一口吞下呢?
他們找尋了各種借口不再聽白起的調遣,反而四處鬧事,想著先獨立出去,然后再取仇牧起而代之。
但這青海好不容易才聯合在一起,如若再次分散,想要重新聯合就很難了。
楚匡義原本就不愿青海如鐵板一塊,如今四方混亂,他倒是樂見其成。
沈宜安當然不能任由這些人糟蹋了哥哥多年來的心血。
她這次來的消息,早就有人知道了。
他們連白起都不服,又怎么可能會服沈宜安?
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給她一個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