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奉一見秦扶桑,便蹙眉道。
秦岐卻并未說話。
皇甫奉從藥箱里掏出了不少的東西,將無關(guān)人員都趕了出去,也包括秦岐。
明明已經(jīng)是二月底了,楊柳風(fēng)吹面不涼,但璇妃站在院子中間,卻還是抖個不停。
秦岐負(fù)手而立,只看著里頭,一言不發(fā)。
璇妃有滿腔的話,她想要解釋,但她若先開口,便落了下風(fēng)。
此時,胡王府里。
沈宜安正靠在窗邊,手邊放著一本看到了一半的書。
秦之亥在外頭敲了敲門,得到她的回應(yīng)后,便徑直進(jìn)去。
“沉瑜不在你這里?”他四下里看了看,蹙眉道。
沈宜安輕輕搖了搖頭。
“秦扶桑瀕死,本王以為她會在這里安慰你?!鼻刂ッ鏌o表情道。
對于沈宜安,秦之亥是頗有不滿的,如果不是因為,她是楚沉瑜的生命支柱的話,秦之亥早就送她上路了。
但縱然她是個女人,秦之亥也不喜歡楚沉瑜與她過分親近。
他愛楚沉瑜,便想要楚沉瑜只與他一人親近,此生,只為他所有。
“你不想進(jìn)宮去看看他?”秦之亥一向是不喜歡和除了楚沉瑜以外的人多言的,但此刻見沈宜安獨(dú)坐西窗下看書,只覺得歲月靜好,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樣。
沈宜安抬起頭來,一雙剪水瞳淡淡望向他,如同正月里剛化開的河水,好像帶著幾分暖意,但觸手卻是冰涼,“我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況且,我不通醫(yī)術(shù),去看了他,又有什么用?!?
“哦。”秦之亥只面無表情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走。
除了楚沉瑜以外的人,他半個都不關(guān)心。
然秦之亥出門以后,沈宜安坐在那里,卻好半天都沒有翻動一頁書。
燕嬰前兩天給她寄了信來,縱然信中言辭委婉,但她還是看得出來,如今的北燕,只怕是不甚太平,燕嬰也有幾分焦頭爛額。
他說,他會盡快解決好北燕的事情,然后來找她,在他來青海之前,叫沈宜安不要回去。
青海亂象叢生,各方勢力混雜,皆在暗中觀察。
沈宜安倒不如先靜觀其變,讓這些勢力先內(nèi)斗起來,到時候燕嬰回來了,二人一起收網(wǎng),倒比現(xiàn)在去參與那些爭斗要容易許多。
只是這樣,她便要繼續(xù)賴在秦國了。
沈宜安幽幽嘆了一口氣。
她指尖停留那一頁上寫著“從前盡思長相守,風(fēng)也悠悠,心也悠悠,而今嘗遍人間憂,生也不愁,死也不愁,但嘆此心何時休,不知寄與誰人否?!?
沈宜安手一抖,匆匆翻過一頁去。
皇甫奉還未回來,也不知宮中秦扶桑到底怎么樣了。
她總覺得對秦扶桑頗多幾分愧疚,若是他能活下來,也許下次楚沉瑜要進(jìn)宮的時候,她也可以跟著進(jìn)宮去探望一番。
沈宜安忖度了一會兒,將手中的書放下,走到書桌旁,攤開一頁紙來,開始給燕嬰寫回信。
“燕嬰,見信如晤。
我如今一切都好……”
沈宜安寫下這句話后,便抿唇停了半晌。
她并未撒謊,如今的生活,已經(jīng)是她近四年來,除卻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光外,最為安逸的時候了。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青海這邊的事情不必?fù)?dān)憂,也不必?fù)?dān)心我?!?
沈宜安才剛寫了幾句話,忽然有人推了門進(jìn)來,她一驚,手一抖,筆重重地頓在了桌子上,瞬間洇開了一大片墨跡。
皇甫奉氣沖沖邁步進(jìn)來,一屁股坐在了沈宜安對面。
他仰頭給自己灌下一大杯茶,咬牙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心狠的娘!從前薔薇的事情,我只覺得這秦扶桑沒心,如今看他那個娘,我倒是覺得,他能長成這般樣子,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