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白峰垂下眼簾,將視線轉向墻上的貨架,不再多看少年。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多生事端。
他曾親眼在城外見過,兩個江湖人士,就因一方盯著另一方細看,兩人發生械斗,最終一死一傷。
貨架上擺放著一些打好的鐵器,以農具廚具居多,刀劍一類的兵器也有不少。畢竟這里靠近桑鐵嶺,來此討生活,求錢財的江湖武人也有不少,下三境的練氣士也不算少見,因此刀劍一類的防身武器還是有不少需求的。
略過農廚具,旁邊一個精致的貨架上,擺放著一些打造好的兵器。
寧白峰伸手拿過一把外形修長的長劍,握住劍柄將劍身拔出半截。只見劍身雪白,反映著自己的臉龐。
身邊有個聲音突兀的響起,“這把劍,五十兩。”
寧白峰愣了愣,尋著聲音轉頭望去,卻是那黑臉少年不知何時走到自己身邊。
黑臉少年微笑道“剛剛我問過伙計。”
寧白峰咧嘴說道“簡直是搶劫。”
寧白峰還劍入鞘,重新放在架子上,憤憤然的轉過眼睛。
少年像是被寧白峰這話逗樂,哈哈一笑。卻被身后男子一聲“鎮兒”打斷,男子往外走,顯然已經談完事情準備離開。
黑臉少年跟過去,出門前還不忘對寧白峰眨眨眼睛。
寧白峰挑了挑眉毛。
貨架上的刀劍制作較為精良,顯然價格都不菲,真要拿下一把,寧白峰就得用西北風來填肚子。旁邊的伙計看著寧白峰瞅著貨架半天,卻沒什么動作,已然明白。
又是一個錢袋子配不上心胸的高人。
伙計彎下腰,從貨架底下拉出一個大箱子,里面躺滿了各種器物,刀槍棍棒,樣樣都有。
伙計看著寧白峰,朝箱子努努嘴,話都懶得多說。
寧白峰窘迫的彎下腰,從箱子里挑出一把烏黑鐵劍,兩尺長短。握在手里掂量兩下,還算趁手。
付錢時,得知要二十五兩,寧白峰差點將一口牙齒咬碎,最后還是軟磨硬泡叫價到二十兩。
伸手摸出錢袋,少年心頭如在滴血。
站在鐵匠外,寧白峰
摸著灰布包裹著的鐵劍,即高興又心痛。剛剛到手的銀子,還沒捂熱乎,轉手就去了近半。寧白峰只能自我安慰,銀子不是花掉了,而是用另一種方式陪著自己。
大街上依然人流如織,各色叫賣聲此起彼伏。后天就是元秋佳節,因此附近村鎮的百姓都趕來這里,挑些應景的物件。而這其中最多的,就是樣式繁多的花燈。濱海縣一帶,元秋佳節都有往河里放花燈的習俗,用以祈求神靈庇佑,消災降福。
寧白峰混在人流中,看著花燈,倒也頗感新穎。自己老家云寧村不曾有過這樣的景象,而去年的這個時候自己又躺在窩棚里一心求死,后來還是從李碗那里聽說過只言片語。少女畢竟長在乞丐窩里,言語形容終究匱乏,翻來覆去總是那么幾個意思,總之就是很漂亮,很好看。
寧白峰難得清閑下來,或許是賺到銀子的關系,生存的壓力驟然放松一些,這才有閑心觀察肚子之外的事物。
恰巧此時,胸腹里的五臟廟不合時宜的咕嚕嚕叫起來,似是在抗議寧白峰到現在還不上貢。從早晨到現在,寧白峰滴米未進,而待在窩棚里等著的李碗想必也是前胸貼后背。
轉過幾條街巷,寧白峰來到一家老遠就能聞到香味的燒雞鋪子。前些日子沒錢的時候,寧白峰每每經過這里都會故意放慢腳步,只為嗅到空氣中的燒雞香味,少年很是流下幾次口水。
故作大方的用一兩銀子包了只肥碩的燒雞,順便買了足夠兩天分量的干餅,寧白峰這才往回趕。
荒僻的城北并沒有沾染到元秋佳節即將到來的喜慶,依舊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