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早已明月高懸。
酒樓里,燈火通明,驟然的震動,所有食客都被驚動,看向聲音來向。
斗笠女子背靠梁柱,白衣青年站在桌旁。
從遠處群山吹來的山風里,有股冷厲的意味。
一時間滿座寂靜。
忽然,梁柱上掛著的符燈,砰的一聲炸成點點火星,飄落在地。
符燈炸開的聲音,如同寂靜夜空里的驚雷,
寧白峰悚然驚醒過來,看著橫劍在胸前的聶紅竹,火星飄落的紅光印在眼中,如同一閃而過的劍光。
玉劍凝練而成的劍液,經過酒蟲淬煉之后形成的絲線,竟然有如此威力,實在出乎預料。
聶紅竹放下劍,閃身到寧白峰身邊,準備說話,卻見寧白峰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立即住嘴不言。
大堂中聲音再次緩緩恢復,但眼神卻不斷的看向這邊。
寧白峰撇了一眼窗外月色,心中苦笑又感嘆。
不過是簡單巡視氣海,似乎只是剎那,卻沒想到已從上午坐到深夜。
修行閉關,當真是山中不知歲月。
既然已經深夜,想不留宿都不行,只能喚店小二過來。
此時的店小二也是心中無奈,這兩位客人從晌午一直坐到現在,酒菜雖說花了錢,可那有一桌酒菜坐一天的,無奈開門做生意,沒有逐客的道理,只能由著那位青年從早坐到晚。
卻沒想到,坐到現在的客人,來了這么一手,動靜要是再大點,酒樓都要拆了。
小二苦著臉來到桌邊,低聲道:“二位客官有何吩咐,若是酒菜不合口,說一聲就是,不至于要弄出這么大的動靜吧。”
寧白峰有些歉意的點點頭,“小哥,冒犯了,剛剛純屬意外,損壞之物我照價賠償,麻煩小哥給我們安排一處房間,順便再送些酒菜到屋里。”
店小二一聽東西會照賠,立即暗自松氣。
開門做生意,總會遇到一些不講理的,弄壞些桌椅板凳都是常有的事,但修行之人橫行的仙家渡口,若是遇到那些仗著修為高就為所欲為之徒,照樣是毫無辦法,畢竟因為損壞些桌椅,就將事情捅到望霞峰上,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但若是長期放任,日積月累下來,損失的還是酒樓。
進了房間,寧白峰將轉身出去的店小二喊住,從懷里摸出一枚通寶錢,“小哥
,這些錢抵扣掉房錢以及賠償錢,余下的全部給我裝酒。”
說話間,寧白峰將腰間酒壺卸下,放到桌上。
店小二點頭應承一聲,然后抓起錢和酒壺,心中簡直樂開了花,沒想到遇上這樣的豪客。
一枚通寶錢抵得上百枚折背錢,扣除桌椅符燈的那幾枚錢,余下的全部買酒,就算不缺斤少兩,也有的賺。
寧白峰看著小二離去,并不擔心花間壺沒了,又或者是錢花冤枉了,心里到現在依舊是驚喜與傷感交加。
驚喜是因為酒蟲所帶來的變化,靈氣入體之后被玉劍轉為劍液,然后再被酒蟲淬煉后,其質量已經精純至極,剛剛那一絲就已經威力不凡。
傷感的原因在于,酒蟲的原主人蔣天賜已經轉為劍軀,成為仇人劍奴。
寧白峰靜心片刻之后,轉頭看了看窗外夜景之后,就再次開始修行。
聶紅竹并未打擾,站到屋側,擔當起劍侍。
灌酒需要些時間,寧白峰在客房里等到天快亮的時候,店小二才滿臉疲憊的敲開房門,此時的他心中最想的就是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灌酒灌了大半夜誰都受不了。
接過酒壺之后,寧白峰掂了掂,揭開塞子喝了一口,清潤的酒漿灌入腹內,眨眼間便被酒蟲汲取,然后吐出點點精華,反哺宿主。
寧白峰略微感受了片刻,然后笑著讓早已等不及的小二回去,然后離開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