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城外,北上小路邊十里長亭里。
大燕王朝數十年來吏治清明,向北修建許多直道,連接北方各城池。
自古有新就有舊。
此處小路,自直道修通后便被廢棄,數十年風吹日曬雨淋,早已破敗不堪,雜草叢生。
然而今日,卻站有人在此等候。
他沒有等很久。
這個讓他等待的人,儒袍迎風飛揚,駕御著書冊飛落在涼亭里。
陳松風抬起左手,書冊飛回手中。
盡管與眼前這個人有過幾次合作,甚至接下來依舊要合作,但陳松風眼神依舊有些不喜。
此人是大燕扶龍士首領,或許從今日起此人將被扶龍士除名,但想必也不會有多少皆以。
此人名叫顏子石,名字雖然很好,但人卻并不怎么好。
這也是陳松風不喜的原因。
顏子石抖開衣袖,手中拖著一枚被書頁包裹的印璽,說道:“給我一個解釋。”
陳松風手中書冊迎風緩緩翻動,包裹著印璽的三張書頁立即飛回書中,嚴絲合縫。
陳松風淡然道:“殺了他,后面的事便無法繼續,況且,我并不想殺人。”
顏子石一翻手,玉璽消失不見,陰陽怪氣的冷聲道:“可笑的理由,當了婊子又想立牌坊!哼——讀書人!”
陳松風眼神微縮,沉聲道:“注意你的言辭!”
涼亭里本就不算和諧的氣氛瞬間冰冷。
沉默許久后,顏子石忽然問道:“既然不想殺人,又為何答應做這件事?這不像你們儒家修士的行事作風。”
陳松風看著涼亭外的枯草,眼睛微瞇,說道:“我只答應出手相助,殺人,那是你的事。”
顏子石微微一愣,然后意味深長的笑道:“原來是還人情。世間人情最難還,更何況是修行之人,不知左辭讓你還到幾時?”
陳松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讀書人講究胸懷浩然氣,千里快哉風。但入世讀書,終究會被一些事絆住腳步,成為心中的難言之隱。
就像顏子石猜測的那樣,他陳松風確實欠回元山鎮岳峰主的人情。
而且欠了很多年。
那時的他還只是一個窮酸書生,上京趕考時夜宿荒郊破廟,被鬼狐纏身,就在陽氣被吸盡,即將殞命之時,被路過的左辭救下。
救命之恩,自當涌泉相報。
可沒想到需要他還的時候,卻是替左辭殺人。
真的是一命換一命?
顏子石此人心思雖惡,但有些話卻很現實。
這個人情,要還到何時。
或許是一次,或許是一輩子,也可能一次就是一輩子。
陳松風不知道。
忽然間,涼亭外的樹林里,一只飛鳥躥起,然后整群飛鳥盡皆驚飛。
陳松風看著那處樹林,收回沉思,說道:“你又為何答應他?”
顏子石看著驚飛的鳥群,皺眉道:“自然是富貴險中求。”
這樣的回答,讓陳松風有些詫異。
顏子石作為大燕扶龍士首領,基本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樣的富貴是世間無數人求都求不來的事情,然而卻在左辭的一紙書信下輕易放棄,那他所求的顯然不是凡俗之富貴。
陳松風輕
聲道:“何等富貴,需要拿命來搏?”
顏子石轉頭看著他,坦誠的笑道:“一峰之主,破境入天,這樣的富貴夠不夠?”
陳松風眼神微縮,心中極為震驚。
一介散修入主回元山一峰之主,左辭的圖謀究竟有多大?
他轉頭看向北方,有些后悔。
顏子石笑了笑,說道:“即已入局,你我皆是棋子,想太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陳松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