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眉頭皺了起來,沒想到平時最順著自己的徐萱萱這時候反對最激烈。
張薪火不再與他們爭辯,他往門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說“先去吃早點吧,8點樓下集合,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吃早飯的功夫,張薪火接到成濤的匯報電話,心里又涼了一截。
成濤忙活了一整夜,但是能買到的物資少得可憐,甚至大清早去超市想買斷他們的貨也被拒絕,明確說明是為支援醫生做飯的也不行。
一是他們接到命令要穩定物價和民心,不允許成濤一個人把貨買完。
二是防止個人大量采購之后高價倒賣給小區居民非法牟取暴利。
張薪火陷入焦慮之中,每接收到一條新消息,都刷新他對江城疫情的新認知。
國家已經全力在穩定市場平穩保障民生,也意味著想要在當地大宗采購的計劃破滅。
隨之而來的幾個電話再次加深了他的焦慮。
市面上根本就沒有一次性口罩可買,連普通的紡紗布口罩都已經被市民搶購一空了。
只有一個朋友從倉庫里翻出幾箱老庫存,加起來不到三千個。
防護用品和食材短缺,成為制約他馳援江城的最大障礙。
早上8點,張薪火開著車載著薛猛三人往鄉下駛去。
還未進村徐萱萱就皺眉問道“薪火哥,你把我們拉回來老家干什么?那里不是已經成了地震紀念館了么?”
一行人站在一大片廢墟前,當年的滿目瘡痍仍然可見。
當年地震之威猶如夢魘在內心深處涌起,眼前的綠意遮擋不住當年地動山搖的恐懼。
張薪火指著西南角的一處問道“老薛,那是你家所在的位置吧?你二爺在屋里睡午覺被壓里頭,要不是軍醫舉著藥瓶給他輸液,還沒被挖出來就死了。”
薛猛略顯痛苦地道“是啊,后來那個軍醫手臂都僵了,半天都彎曲不了。”
張薪火又指著旁邊一點的位置,問“小勤,那里是你家對吧?你……”
李勤暴力打斷張薪火的話“我們一家在看電視,我爸的身體被砸下來的鋼筋刺穿當場就沒了,我是摸著他的身體一點一點變冷的。
我媽失血過多,是軍人們用他們的血救活她的。”
張薪火手指一轉,指向西北角,道“徐萱萱,那年你還沒滿8歲吧?還記當年那個護士姐姐怎么對你的嗎?
她放著家里嗷嗷待哺的女兒不顧,趴下去給你喂奶延續你的生命!”
張薪火面目猙獰地怒吼道“當余震來臨的時候,她為了保護你被砸斷了腿,此后一生都只能在輪椅上度過!那年她才24歲。”
他憤怒地將腳下石子踢出去老遠,心情壓抑到了極點。
做人不能忘國、不能忘本、不能忘記那些為了救你而舍生忘死的人。
張薪火把臉仰向天空,一米八的身軀挺立于天地間,哽咽道“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啊!哪怕明天就死在江城,我也無怨無悔。”
“同意我馳援江城的上車,不同意的給我一步步走回去。”
張薪火走向車子,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在微微顫抖。
徐萱萱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當年的再生之恩她怎敢忘記,她至今仍然每月都去探望那個護士姐姐。
她不同意只是不希望他在疫區出現意外啊!
公司上千號人都指望著他,上千個家庭都指望著他,十幾所福利院和數十名數學兒童都指望著他。
他出事了,那么多依靠他活著的人怎么辦?
江城已經有不少醫生被感染了,誰也保證不了他的安全。
那個病毒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只要逮著機會都會無差別攻擊。
他若不在了,薪火盒飯就失去靈魂,數千人因此陷入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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