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僧人薄唇浮出一抹笑容,揚聲道:“貧僧大光明寺枯明,見過...”
他頓了頓,然后緩緩道:“見過這不忠不義不孝的天字第一號邪魔外道。”
他說完這句話,便是退讓開了些微距離,遠處一道鐵塔般的巨影如同流星,一掠百丈,顯然是匆匆趕路,剛到此處。
那是一個有著古銅色皮膚,即便在這春寒的深夜,依然赤膊上身的僧人,
僧人左手抓著一串黑色的念珠正在快速撥動著,念珠很長,充斥著玄意。
僧人速度很快,但他左手撥動念珠的速度卻平緩如指針,不會隨著移動速度的快慢而變化,身動所以快,心不動所以慢。
他落定后站在俊俏僧人身側,甕聲道了句:“貧僧雪域大寒寺多吉。”
多吉在當地語里乃是金剛之意,而這僧人也當得此名。
夏極問:“和尚來此為何?”
那鐵塔般的赤膊僧人甕聲道:“問施主一句。”
“說。”
“世間若有人謗你、欺你、辱你、笑你、輕你、賤你、惡你、騙你,該如何處之乎?”
也不待夏極回答,那僧人繼續道,“施主只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和尚勸我隱忍?”
“不錯,施主還有一條可走,那就是遁入空門誦經思過,若是施主同意了,今天這因果就化去了。”
夏極看著面前僧人,他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幕場景...
許多年,
倒在自己腳下的天子很可能也經歷過這一幕,
他被重重包圍著。
黑夜之中,有許多人影在看著他,
他拔劍四顧心茫然,天地茫茫,卻容不下他,
然后那人影給了他一個選擇。
“你還有一條可走,那就是成為傀儡皇帝,若是同意了,那么今天就可以活”。
夏太乾一定是同意了,
一朝被人鎮,三十年翻不了身,而待到翻身時,卻也只是他人松了松巴掌,任由他掙脫了出來,而想必今天若是自己輸了,那巴掌很可能再壓他下去。
五指囚籠,莫過于此。
夏極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僧人,他忽道:“我也問和尚一句。”
多吉道:“請說。”
夏極道:“若和尚靜坐寺廟,平日餐飲都由一位二八佳人細心服侍,服侍了十年,和尚待如何?”
多吉下意識道:“不可把女眾放在心中,老的女眾自當看做自己的母親,年長的女眾看做姐姐,年輕的女眾看做妹妹,故而不待如何。”
夏極點點頭,然后又問:“那若是有一天,這位佳人對和尚心生欲念,趁著四下無人,過來抱著和尚要親熱,和尚該怎么辦?”
多吉雙手合十,輕輕念誦道:“便如枯木倚寒巖,只似三冬無暖氣,我心自然不動不搖,來的是女是男又有什么不同?”
夏極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指著面前的和尚,道:“俗漢!俗漢!俗漢!”
多吉一愣,但他畢竟佛法精通,轉念想了想,忽然醒悟,明白了問題出在哪,但出口之言就如潑出之水,他正待說上幾句來彌補。
但夏極哪里給他這個機會,
他直接運上了燃燈禪。
這等僧人心志無比堅定,不同于鷹妖之類,即便是破妄也無法直接破,非得是尋到一絲破綻,在他心門撬開一道縫隙,如此才能破。
此時,就是時機。
他大聲道:“俗漢豈有資格勸我忍?不過是權貴走狗罷了!”
這句話直如一把匕首,扎入了這僧人心中,蘊藏的精神力量如沖擊堤壩的滾滾浪濤,狠狠拍打在多吉的心防之上。
他運力去抵抗。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