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殺劫還未到,或者已經到了,但卻還不知道。
可若真的發(fā)生了,那大齊皇室至少是會有風吹草動的,國師也會有所變化,但都沒有。
夏極如今已出落的懂禮溫謙,成了一副濁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的模樣,此時,便是傻子也知道這位是真的內秀,絕不是什么書呆子。
氣度眼神,行走儀態(tài),舉止談吐都是由內而外的。
腹有詩書氣自華,也是這個理兒。
有人便說一句話,就讓人明白此人風采。
有人說上無數句話,卻猶然讓人覺得是個草包。
也是這個理。
夏極行走在宮中,泡著枸杞待在書閣,偶然的談吐,偶然思索,便是瞎子傻子都能感出這一位的與眾不同。
就算他再低著頭,也如明珠藏于米粒。
就算他好像不會武功,卻也不曾矮人半分。
于是,所有曾有的嘲笑與流言統統戛然而止了。
此時...
夏已轉秋。
夏極在廚房里,小無待在他旁邊看著他下廚。
夏極在剁羊肉塊兒。
他要煮湯。
他記得這是小蘇過去最擅長煮的湯。
他記得這味兒,記了一千五百年,便是在火劫劫源,那一邊默默數數,一邊揮刀十五個甲子的歲月里,亦還記得。
他做的不好。
小無在一旁露出嫌棄之色。
她上前一把搶過了菜刀,讓夏極站旁邊去。
夏極聽話地讓開了,站在她身側,靠著墻,看著那一米五的身影低頭專注地在備著羊肉,準備煲湯。
這一刻,小無已經徹底和夏小蘇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他知道,這就是小蘇。
這就是他的妹妹。
他忽然發(fā)現,這樣的小蘇,這樣的自己,比什么北地幕后之主、教會首任教皇和神武王、黑皇帝更好。
若要登到那無上之處,需要什么聲名?
不過是拖累罷了。
他不是也和誰去比。
他努力也不是為了給誰看。
九大老祖固然是最終的強敵。
然而,他從地獄那般的劫源歸來,天生化生成為嬰兒,他憋了一千五百年的氣,便在這極度繃緊與放送之間升華了。
他要比的不是老祖。
他也不會再把老祖當做對手。
他渴求的是勝過這開天辟地以來,宇宙里所有的生靈。
所以,他要一步一個腳印,讓自己的境界變得牢固無比,無人曾超過,無人可超過。
他不知道怎么做。
但就如那揮刀十五個甲子之時,那時,他也不知道如何做。
那么,不止是超越境界,而是在每一個境界擁有比任何存在更強的力量。
最難、最不可能、最癡人說夢、最讓人嘲笑的路,豈不就是那通達無上的路?
路,就是道。
走哪條路,就會去到哪個道。
天道。
大道。
都是道。
路,亦不是道。
路有人走。
道卻難尋。
你走的是所有人都走著的路,還是自己獨一無二的道?
哚哚哚...
哚哚哚...
菜刀剁著砧板的聲音,熱油入鍋的聲音,鐵鏟抄翻的聲音,還有那忙碌著的背影,那逐漸開始彌散的香味兒...
夏極側頭間看到了窗外。
窗外,猶綠的樹梢已開始落葉,銀薇欒華的花兒在前幾日的秋雨后,已經被打在了冰冷的石地上,又被宮女掃到了角落。
他呵了呵手,白氣在半攏的掌心里翻滾,腦子里什么都沒想,就這么等著無所事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