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說的時候,張燕也是明白管亥所說的是什么意思,可是要誰留下來?
現在這個場面,幾乎可以確定的是,如果留下來的話,那就是死局。
留下來的人就是將命給另一個。
張燕不是很愿意留下來,因為他的夢想還沒有實現,但是管亥這個師兄,雖然來了青州之后他們就呆在一塊了,可是真要說有什么很深的情誼的話,其實也沒有,更多的只是合作關系吧。
這種情況的話,誰走誰留,還真的不是一件能夠輕易討論出來的事。
管亥看到了張燕眉目中的憂慮和糾結。
他在江湖上混跡得更久。
他可沒有張燕那樣的好運氣,有著張牛角的成就和扶持,也沒有黑山軍那般有著好的據點能夠好好地發展。
管亥從帶著自己的兄弟們到青州之后,一直都是在各處流浪,掙扎著求生存,而且隨著人口越來越多,他們也沒有過得更好,反而是因為人口多了之后,生活壓力又大了,后勤壓力更大,日子過得更不如前。
可以說張燕算是繼承了家業的小二代,但是管亥就是兩手空空地白手起家的。
所以管亥見過的江湖,見過的人心,見過的風景,遠比張燕要多得多。
他其實還是很欣慰的,至少自己這個小師弟,并沒有直接就把自己撇下,讓自己來斷后,而是在糾結。
就沖著他會糾結這一點,就說明他的心還是單純一些的。
這么多年,自己也算是活得差不多了吧,而且很明顯黑山軍過來青州之后,所展現出來的那種風格的正規,讓管亥也很放心。
他覺得張燕不能死,特別是在張燕跟他描述過了自己的夢想,想要在青州建立起地上道國的想法之后。
管亥就更加確信張燕不能死了。
因為他已經是太平教理想的最后火種了吧。
因為懂得,所以管亥知道像自己這樣飽經風霜的人,會失去實現夢想的勇氣,而師弟張燕這樣比較天真一些的人,或許才有勇氣去朝著那不可能的夢想發起沖擊。
“我來斷后吧。”
管亥突然笑了笑。
拍了拍張燕的肩膀,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大刀,指向了顏良文丑。
“我還沒有跟他們這樣名滿天下的大將交過手呢。”
管亥笑得很坦率。
“像我這樣的無名小卒,或許整個人生最有名氣的時刻,就是跟這些名將交手的時刻吧?”
“你帶著人趕緊撤退吧,或許我還能夠一穿二,名震大漢呢。”
管亥咧嘴一笑,仿佛他真的能夠將顏良文丑斬落馬下,他甚至露出了他一口大黃牙,質樸地笑了笑,這一刻的他,仿佛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大漢,扛著鋤頭希望今年能夠有好收成。
張燕嘴唇顫抖了片刻。
他沒想到管亥會這么就將這個困難的選擇決定做出來。
而且這般坦然自如。
似乎他看不到危險一般。
這么一比較,他內心難免出現了愧疚感,他甚至有留下來和管亥一起面對顏良文丑的沖動,但是理智告訴他,在這個混亂的局面,自己留下來,也只不過是白給。
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這個時候的道別幾乎就代表著永別。
永別的時刻,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感情嗎?
其實真的不深,但是張燕還是感受到一種悸動。
理想嗎?
張燕有些迷茫,自己這么失敗,到底真的能夠建立起地上道國嗎?
“快走吧,不然我可就白留了,記住了,我等著你建起了地上道國之后,跟天上的我取得聯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