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對視,支狩真盯著千惑圭清澈無邪的大眼睛,陡然目光一厲,冷不防地低喝一聲“英招!”
“什么?”千惑圭一臉錯愕,“英招是什么?不會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吧?真羅睺,你大禍臨頭,竟然還惦記一個女人,真是太過分了,難道人家不夠美么?”她委屈地撅著嘴,濃密的睫毛像翅膀輕盈地一撲一閃。
“認錯人了。”支狩真不為所動地移開目光,注視著舷窗外一艘艘龐大猙獰的獸形船。停泊的各類巨船裝有粗長鋒利的撞角,烙刻著千奇百怪的圖案,皆為各自所屬軍閥勢力的標志。
支狩真頗為懷疑,千惑圭登上黑船,一開始就是為了接近自己,加以控制,而今這一切都是對方事先謀劃好的。
他自幼在族中飽受欺侮,慣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他人,否則怎會這么巧,千惑圭手上剛好有一只可以控制人心的儡蟾?
他這樣的性子從不相信巧合。
當真如此的話,千惑圭與英招必有一絲不為人知的瓜葛,才會第一時間曉得自己藏身黑船。自家艙房床底的一疊螺桑葉,說不定便是英招讓千惑圭放的。
所以他故意叫出英招的名字,試探千惑圭的反應,可惜魔女裝瘋賣傻,不露出一絲端倪。但他相信,千惑圭絕非瞧起來那么簡單,嗜殺變態可能只是魔女偽裝出來的一面。
“我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對自由軍有什么用?”支狩真再次試探道,隨手卷起一片螺桑葉,點燃了深吸幾口。雖然形勢險急,但他在魔女面前的言行舉止不急不亂。哪怕最后服下儡蟾,他也不能一味陷入被動,任由千惑圭拿捏。
“真羅睺,追殺你的人都逼到了門口,你問這些廢話有什么用?”千惑圭不耐煩地抬腳踢了踢舷窗。
“就算你幫我,能應付外面那么多追兵么?”支狩真打量著外面兩艘并列的蛇形巨船,船頭撞角為醒目的黑紅色螺旋角,以烈焰、濃煙交纏的圖紋為飾,正是來自南瞻洲的魔里青將軍府。
根據魔軀的記憶,整個將軍府也只有兩艘可以穿行地脈的船,此次可謂傾巢而出。
“放心啦,人家當然有辦法啦,怎么會舍得你去死呢。”千惑圭撒嬌般地一跺腳,“真羅睺,你在南瞻洲將軍府的魔尉里,也算是出了名的好手,難道不知道當斷則斷嗎?蠢貨,這是你最后活命的機會!”她的眼睛瞇起來,像是透著寒光的薄刀片,變臉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黑船微微震顫,又一次停下來,泊靠在地脈之渦的斜后方,與其他巨船拉開百余丈的距離。
“我就怕生不如死。”支狩真仍未伸手去拿儡蟾。其實服下此物,對他并無甚干系。畢竟這具魔軀并非他的本體,而識海中的八翅金蟬天生壓制蟲豸之類的異物,一旦蘇醒,巫靈會把寄生體內的儡蟾吞噬,充作成長的食料。
況且儡蟾一旦進入肉身,也會逐漸溶化在血肉里,僅有三年可活。
但他不會輕易答應千惑圭,否則她覺得自己容易屈服,難保不會得寸進尺。
螣衍巨鰍的巨口開始顫動,甲板上的魔人們紛紛涌向出口,潘載義附身的紅臉魔人、計都也混在人群里。
計都半垂著頭,眼角的余光如毒蛇探出滑膩的蛇信,陰惻惻地掃過周圍。找不出真羅睺也沒什么關系,殺光所有的船客就好了,地脈之渦正是最方便下手的地方。
“真羅睺!天下之大,除了我們旭日軍,你已經無路可走。”千惑圭作勢要收起儡蟾,“算了,你真想死,不如死在我手里,至少還能幫我撈一筆賞金!”
旭日軍!支狩真目光一閃,連忙攔住千惑圭“你果然是旭日軍的人!”
千惑圭撇撇嘴“別裝得像個傻鳥一樣。要不是你曉得我有旭日軍的關系,你會在船上出手幫我?既然你想抱我的大腿,嘻嘻,人家就給你這個機會嘍!”
螣衍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