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身來將其抱起坐在了床邊,顧復修大大的眼睛轉了半天,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嘴里卻只會重復的說道
“姐姐不哭,不哭。”
看著顧復修一直遞來的帕子,顧語吟接過,擦了擦臉頰,頭輕輕抵著顧復修小小的腦袋
“好,姐姐不哭,小修不著急。”
正當顧復修咧開了嘴坐在床頭正傻傻笑的時候,屋外又傳來了一聲
“姐姐。”
顧語頌推開了房門,手里還端著那碗被打翻又重新熬好了的湯藥。
見到顧語頌,顧復修連忙從床上跳了下來,連顧語吟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看著他從有自己人高的床沿跳下,好在無事,顧語吟在心里舒了一口氣。
“姐姐。”
顧復修不敢離顧語吟太近,只好跑得遠遠的在角落對著顧語頌喊了一聲“姐姐。”
顧語頌把藥放在桌上晾涼,只淡淡說了一句
“是大姐和二姐。”
又朝著顧復修走進,顧復修小小的身子緊緊挨著身后的柱子,面對來人避無可避。
顧語頌雖聲調平和,顧復修還是縮起了身子,只聽見一句
“姐姐,不是你能喊得哦。”
“語頌。”
顧語吟不想顧語頌再嚇到顧復修,便輕聲喚了她到自己這邊來,每次都是這樣,顧復修總是見著顧語頌害怕然后趁機開溜。
“你嚇到他了。”顧語吟的聲調雖沒有半分責備,但顧語頌還是看出了一點不滿。
無謂的聳了聳肩,顧語頌看著小顧復修“落荒而逃”的背影,小短腿加之臉上還沒消去的奶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語吟見她如此,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眉間,開口道
“你這丫頭。”
世人皆知,丞相與夫人乃是患難夫妻,琴瑟和鳴多年,府中連侍妾也未曾有,夫人雖只出了兩個女兒,丞相卻也并未有半分不滿,待兩個女兒一直如掌上明珠般寵愛。直到兩年前,一名女子挺著身孕來到丞相府尋親,而所尋之人,正是當朝丞相——顧鋮。當時丞相正在上朝,夫人寬容,將女子帶入府中為客,回府后,對峙才知,正是半年前丞相外出公務的一夜醉酒風流,才引來今天這個局面。
一室無言,最終宋夫人忍痛拍板將這名女子納入丞相府中為妾,雖不得丞相寵愛,卻在幾月后,生下一子,成為了丞相府唯一的兒子——顧復修,可惜懷孕前期長時間的奔波勞碌讓這個孩子胎里不足,不過幾月,便看的出是個癡呆兒,可惜了唇紅齒白像極了丞相年輕時的好皮相。
宋之儀大方明事理,好在這名女子也不是個心眼壞的,幾年的相處下來,兩人竟情同姐妹,素日里極為和睦,不過嫡二女顧語吟對顧復修總是強調嫡庶尊卑有別,故而傻傻的顧復修一向對這個二姐總是從小到大的畏懼,更偏愛于溫婉清麗的大姐顧語吟。
見顧復修已經走遠,顧語頌上前,直到看著顧語吟將藥喝下,才緩緩開口
“姐姐…”
顧語吟拿起一旁的手帕輕輕擦拭,神色雖看上去有些好轉,可到底還是心如死灰之人,嗓音干啞的像是二月干涸的漳河河床
“是我錯了。”
還未來得及詢問,顧語頌便聽到了低低啜泣之聲,到底不敢再次開口,只勸長姐養好身子為重。
正欲離開,顧語吟卻是將其手腕一把擒住,轉身,癡情女子心碎眼神落入她的眼底
“你說,他為何沒來,為何……”
顧語頌嘆氣“姐姐,說到底,情深難壽阿。”
顧語頌看著這般驕傲不再的顧語吟,留在了房中與其長談,直至燈火初上,才關門離去,不過到底,眼底一直藏著些旁人一時無法琢磨的隱晦之色。
屏退了多余的丫鬟離開,顧語吟雖是閉上雙眼,卻遲遲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