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本來是要出宮去的,但是聽說宮里頭來了刺客,為師擔憂陛下安危,所以又折了回來。”謝承禮說著,竟又上前了一步,向來疏離冷淡的臉上,浮起了一絲關切來。
心虛無比的燕飛飛只得又退后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朕無事。令太傅受驚了。”燕飛飛委以虛蛇地一笑,故作鎮定道,“天色已晚,太傅還是早些歸家吧,免得家人叨擾。”
然而,謝承禮卻并沒有就此謝恩離開,反而又上前了一步,竟出其不意地伸手,觸到了燕飛飛的肩頭。
“當真無事?你看你,這頭發,外袍都濕漉漉的,可要著涼了。趕緊脫下來,穿上為師的外袍吧。”謝承禮一本正經地關切著皇帝,作勢就要去脫他的外袍。
燕飛飛不知道這謝承禮突然要唱哪一出,當即嚇得魂飛魄散,她緊緊拽住領口,急聲道“朕無事,朕出來著急,里頭什么都沒有穿!這就要回去洗澡了!”
謝承禮仍不依不饒“那刺客去而復還的話,如何是好?不如讓為師守在外面,替陛下守值吧。”
“不,不會的。而且張江已經加派人手了,太傅還是早些歸家吧。朕要回去洗澡了。”燕飛飛急急說罷,便加快了腳步往長慶殿走去。
她外袍寬大,背影卻纖瘦,走的又急又快,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謝承禮眸色暗沉,唇角不著痕跡地勾起了一抹冷笑來。
任是他自詡聰慧絕頂,卻想不到他親手教導了十多年的弟子,竟然是個女子!
若不是孫家那不知廉恥的女兒急著爬自己的床,將這個秘密暴露了出來,他肯定想不到的!
他想不到,孫太后和孫家,竟然單打至此,讓一個姑娘家來當皇帝!而且一當,就是十幾年!
謝承禮面色冷沉,蒙蒙夜色中,辯不出他的情緒。
然而,方才中箭的背后,已經隱隱作痛,他不能久留,轉身后,吩咐隱在樹后的下屬道“陛下讓我早些歸家,打道回府吧。”
他已經換了衣裳,又躲過了追兵,任誰也想不到,這位風度翩翩,風姿絕世的太傅大人,天子帝師,竟然會是偷窺皇帝洗澡的刺客。
燕飛飛一路跑回了長慶殿,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后,這才匆忙洗了澡,重新裹好了束胸,穿上了男子服裝。
好險,好險,方才差點就在謝承禮跟前露餡了。
只是,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記憶中,雖然謝承禮與燕非的確是數十年的師徒,但是謝承禮其人,素來冷淡矜傲,又因為燕非不敢重用自己而心有芥蒂,所以兩人的關系,實則很是冷淡。
所以剛才,謝承禮為何會變現出對自己這般關懷備至呢?難道他看出點什么了?還是說那個刺客,也許是他的人?
如果是,他有什么目的?如果不是,那他又有什么目的?
燕飛飛頓覺頭痛。這個皇帝,真不是人當的。哎。
而這邊,孫府。
一個中年男人急匆匆地捧著一只鴿子,進了書房,恭敬道“爹,宮里頭來的信。”
正在書桌上鑒賞字畫的孫通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接過了兒子遞過來的鴿子。
他取出了腳上紙條后,又不緊不慢地給鴿子喂食了一把谷米。
倒是候在旁邊的孫陽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焦急神色“爹,妹妹說什么?可是宮里頭出了事?”
孫通白了他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能有什么事?快要四十歲了,還沉不住氣!何時你才能挑起孫家?”
孫陽只好壓下了臉上神色,訕訕地住了嘴。
孫通展開書信,看罷后,輕輕蹙緊了眉毛。
見兒子又探頭來看,他冷聲道“宮里頭進了刺客,偷窺了陛下洗澡,陛下身份也許泄露了。”
孫陽果然大驚失色,道“那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