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白色的紗花,耳下墜著白玉耳環,淺笑輕吟,唱的是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兒。
聽的是坐在旁邊的張山。
如今姚瑤依舊住在周杏家,只是早中晚都跑去張山家用飯。
看到周杏,姚瑤柔柔一笑,“小杏。”
張山抬起黝黑的臉,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嬌俏的紅衫黑褲,雙環髻不插任何釵環,面上也未敷任何脂粉,素面白凈,一雙大眼泉水一樣蕩漾著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她不開心。
“小杏——”
男人怯懦的開口。
周杏下巴一揚,掛起一個明媚的笑,“是你們呀。”
笑意未到眼底,“你們繼續,我們去那邊?!?
少女扭頭便走,步子很快,周阿嬌緊跟滿跟才勉強跟得上。
一路奔出去好久,直到看不到什么人,周杏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哭了起來。
周阿嬌走上前來,坐在她旁邊,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任由她哭。
那日看到表哥和那丫鬟摟摟抱抱親親我我,她也哭了好幾場。
可后來想想,她甚至都不能肯定是不是對他有情,只是他是她從小就認定的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周杏和張山互有情愫,卻忽然殺出來一個趕不走推不掉的姚瑤——
以周杏的性子,那是斷斷不能容忍的。
趕不走她,便只好趕走自己。
周杏的哭聲漸小,最后變成無聲的哽咽。
“啊——”
草叢里忽然傳出來一聲痛苦的。
周杏頓時止住哭聲,看向周阿嬌。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剛剛周杏由著性子胡跑,竟然快要跑到狼牙嶺了。
“有。”
周阿嬌輕聲說著,慢慢爬了起來,往聲音來處尋去。
“有人!啊——”
少女被草叢里的人嚇了一跳,拍拍胸口,驚魂未定的回頭對周杏道,“好像死了?!?
“怎么可能,剛剛還叫出聲了?!?
周杏跟過來一看,一個衣衫襤褸的壯漢躺在地上。
這漢子約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方臉挺鼻,厚唇闊耳,破爛的衣衫似乎被什么動物撕咬過,幾乎難以蔽體,裸露的肌膚黝黑,肌肉起伏間,青筋崩起,很是壯實。
“活呢!”
周阿嬌一直仔細看他,終于發現了他胸膛微微的起伏。
看他唇色蒼白干裂,少女取下身上背著的羊皮水壺,拔開蓋子,送到他唇邊。
男人下意識的微微張開嘴巴,貪婪的喝著。
“怎么辦?咱倆也弄不動他啊。”
“去叫人吧!”
周杏拉著周阿嬌想走,男人卻一個反手抓住了周阿嬌的腳腕——
“啊——”
周阿嬌跌坐在地上,嚇的驚叫出聲,想抽出腳腕來,卻怎么也掙扎不開——越掙扎,他抓的越緊。
“放開!放開!”
周杏急了,下手去摳他的手,鐵鉗一樣的大手緊緊箍著少女纖細的腳腕,掰也掰不開,越摳,他越用力,周阿嬌的腳都被箍的變了青紫色。
少女疼的眼淚嘀哩咕嚕往下掉,卻強忍著一聲也沒哭出來。
“怎么辦?”
周杏急得六神無主,反而周阿嬌慢慢鎮定下來。
“小杏,去找張山?!?
沿著剛剛跑過來的小路一路往回跑,都不用拐彎,很快就到。
周杏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跑了。
直到看不見人了,周阿嬌才捂著嘴巴哭了起來。
在這荒山野嶺,被一個渾身浴血半死不活的人掐住腳脖子,真是天降無妄之災。
嗚咽著哭了半晌,抓著她腳腕的手忽然一松又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