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巴不得這宮道再長一些,再遠一些。
她伸出一只手,輕輕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的心臟正狂跳不止。
太突然了……
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原本她以為按照今上的脾氣秉性,召幸妃嬪在他心中應(yīng)該與六部官員應(yīng)卯沒什么實際區(qū)別。
畢竟?jié)M幽州的百姓都知道,今上蕭燁不好女色。
甚至還有流言揣測,當今圣上實際上好男風(fēng),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可憐了后宮佳麗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竟提前過起了冷宮生活。
羅信芳心里卻清楚得很,蕭燁突然越過了前面幾個比她位分高的嬪妃,翻了自己的牌子,多半是與朝政有關(guān)。
前朝后宮本身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羅信芳完不覺得是自己的容貌吸引到了蕭燁,她還沒那么自戀。
若蕭燁真是那般膚淺之人,這偌大的后宮里也不可能只有寥寥數(shù)人。
看來想辦法同父親取得聯(lián)系當真是頭等大事,眼下一個翻牌侍寢的傳召也能打得她措手不及,她的處境實在是太被動了。
一路上旁邊的老嬤嬤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有關(guān)侍寢的事,她嘴上含含糊糊地應(yīng)著,其實卻一個字都沒聽進耳朵里去。
走了一路的神,鸞車最后還是到了金龍殿。
羅信芳輕輕捏了捏自己汗涔涔的手心。
不就是侍寢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金龍殿的玉階很長,她拾級而上,待她在殿門前立住時,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終于安靜下來了。
孟安良在門口守著,見羅信芳已經(jīng)到了,便笑著迎她進殿道:“端貴嬪娘娘總算來了,皇上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孟安良說的其實只是客套話,羅信芳卻因為這番話周身又緊繃了起來。
等候多時了?不知一會入殿皇上會不會惱她?
羅信芳定了定神,輕拾裙擺邁入金龍殿。
多想無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蕭燁正坐在殿內(nèi)的玉案前批折子。
羅信芳走入大殿中央,在距離玉案數(shù)步之處盈盈一跪,朱唇輕啟,聲音輕柔得如同三月里的春風(fēng)。
“臣妾參見皇上。”
蕭燁聽見了殿中的動靜,知道是侍寢的嬪妃來了,眼皮都沒抬一下便道:“去后殿候著。”
這要是換了尋常女子受了這般冷遇,怎么也得委屈半天。
不過羅信芳可不是尋常女子。
“是,臣妾遵旨。”羅信芳徐徐起身,旋即便依著蕭燁所言去了后殿等候。
在后殿候著最起碼還能坐在榻上,她可沒傻到要跪在大殿里等。
進了后殿,羅信芳坐在龍榻上,輕輕摩挲著明黃色的錦緞。
到底是龍榻,坐著不知道比她宮里的梨花木榻舒服了多少倍。
殿內(nèi)寂靜無聲,羅信芳閑來無事,開始浮想聯(lián)翩。
自打她十五歲,她就知道自己將來要入宮,做皇上的嬪妃。
然而直至她坐上龍榻等待臨幸的這一刻,她都不知道她將要托付終生的男人究竟相貌如何。
命運是何其的諷刺。
夜色漸深,金龍殿外,雞人已經(jīng)是第二次報時辰了,羅信芳左等右等,蕭燁還是沒有來。
羅信芳暗暗想著,這皇上該不會批折子批睡著了吧?
若真是這樣她豈不是要在這坐一個晚上了??
這龍榻再舒服,讓她坐一晚上她也坐不住啊。
端坐了兩個時辰,羅信芳只覺腰酸背痛,便輕輕倚在龍榻的邊緣,意圖緩解一下疲乏。
皇上,蕭燁。
蕭燁是真的能折磨人啊,她終于明白為何林惜芷只是侍個寢就把自己給折騰病了。
照這個折騰法,沒準明早起來她也能染上個風(fēng)寒。
宮燈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