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信芳重重地將茶盞擱在了案幾上,冷冰冰地道“貴妃娘娘宮里的茶太過金貴,臣妾喝不起。秋茵,扶著長亭,我們回宮。”
韓貴妃自知理虧,便也沒再計較羅信芳的失禮,任由幾人走向殿外也不曾阻攔。
走到殿門前,羅信芳回頭補充道“貴妃娘娘放心,臣妾既然有言在先,便必定不會食言,待到臣妾回宮后,自會遣人將搜出來的物什送到德尚宮。”
語罷羅信芳兀自走出殿外,再不曾回頭。
待到秋茵攙扶著長亭跟隨著羅信芳一路回到了元翎殿里,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快到晚膳的時間了,銀屏打探完消息回到元翎殿后,卻不見自家娘娘。
問過銀鈿她才知道,原來在她去辦事的短短幾個時辰里,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甚至還有兩個宮人被娘娘處置了。
鄭福全將羅信芳吩咐的事情都辦完后就去盯著剩下的宮人了,而銀鈿則去盯著鄭福全了。
畢竟鄭福全雖然交代了整件事,但卻知情不報,此人不可盡信。
銀屏在殿門前左右踱步,等待著自家娘娘歸來。
直到日暮西沉,銀屏才遠遠地看見羅信芳領著兩個步履艱難的身影一路走向元翎殿。
銀屏連忙快步上前意欲幫忙,走近了卻被長亭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嚇得心中一跳。
等到秋茵和銀屏將長亭扶到了西稍間外的矮榻上躺好,羅信芳才吩咐秋茵道“秋茵,你立刻去太醫院尋個太醫來,就說是本宮身體抱恙。”
長亭聞言就要從矮榻上爬起來,焦急地道“娘娘不可!”
羅信芳向銀屏抬手示意,銀屏當即會意,伸手將長亭按回了矮榻上。
秋茵見羅信芳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多言,疾步出了殿門,直奔太醫院。
長亭忍著周身的劇痛開口道“娘娘,長亭微末之身,娘娘為長亭做到如此地步實在不值得。”
羅信芳冷冷地脧了長亭一眼,沉聲道“你要同本宮說的,就只有這個?”
長亭閉了閉眼,緩聲道“娘娘慧心青眼,自然什么都瞞不過娘娘的眼睛。”
羅信芳微微瞇眼,看向矮榻上的人,眸中晦暗難明。
“江司亭,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瞞著本宮?”
“長亭不過一介賤奴,胸中何來丘壑。”長亭微微側頭,避開了羅信芳的目光。
羅信芳聞言哂笑一聲道“你胸無丘壑?本宮倒覺得你心中一片仇天恨海,足以淹沒日月,蕩碎山河!”
長亭深吸一口氣,低聲回道“長亭不敢。”
羅信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江司亭。本宮當日救下你,是當真覺得你是那被人欺侮的可憐人。如今想來,你可能并沒有那么可憐。”
“你是真的敢賭。若是當時本宮不曾出手救你,你就打算一直被那些人凌辱咒罵,踢打致死?”
長亭苦笑一聲道“當日利用了娘娘的善良,長亭罪該萬死。長亭當時也是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
“若是羅大人的女兒也同那些士族出身的小姐一般無二,那么長亭也唯有認命等死了。”
銀屏被兩人這番對話震驚不已。
羅信芳輕輕拾起繁復的宮服下擺,在一旁的湘竹椅上緩緩落座。
“很好。那你現在可以將你接近本宮的目的告訴本宮了。”
長亭微微闔眼,沉聲道“恕長亭不能從命。”
羅信芳一愣,隨后心中升起了不可抑制的慍怒。
“江司亭?你說什么?本宮費了這么大的力氣救下你,你回報我的就只有一句恕難從命?”
長亭牽扯著傷口,掙扎著從矮榻上爬起來,向羅信芳跪下。
“娘娘,從前奴才是想報仇。如今奴才想通了,奴才的心愿只有伺候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