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茂密的樹林絲光不透,淡白的霧氣宛如揮之不去的夢魘,終年累月籠罩著整座森林。
一頭奇特的生物靜靜走在通往密林深處的小道上,仿佛月光結(jié)晶般的白金色鬃毛;好像閃耀著清凈之水的湖色眼睛;優(yōu)美、修長、宿有強烈意志與力量的肢體;還有最吸引人的,頭頂銀白色的長角,在在符合傳說中獨角獸的風(fēng)姿。
樹林里沒有夜鳥的啼叫,也沒有秋蟲的吟唧,只有間或響起的凄厲獸嚎,為黑暗的環(huán)境更添幾抹陰森。但是獨角獸毫不在意地走著,隱藏在樹叢后面的野獸也不敢襲擊它。雖然仍很年幼,獨角獸卻已蓄積起足夠保護(hù)自己的力量,在它最摯愛的人的教導(dǎo)下。
而現(xiàn)在,它就是為了見他,專程去找能夠?qū)崿F(xiàn)它這個愿望的人。
四下漸漸安靜下來,蟄伏的野獸也不見蹤影,因為這里是樹林的核心,造成[迷霧森林]變成有去無回的魔域的元兇,真正的禁區(qū)。
獨角獸穿過外圍的無形結(jié)界,停下腳步。
咫尺之隔,卻是另一個人間。
光滑寧靜的湖面綢緞般浸潤在亂紅飛煙的透明霧氣里;偶爾驚起的漣漪掀動水晶色的波光,如夜幕抖落的星星無聲地破碎;華貴的冷月盛放在黑天鵝絨的托盤上,像放大的少女悲傷的淚滴;湖心佇立的斑駁古跡在薄紗的月光帷幔上綻放出千年的寂寞……
雖然曾經(jīng)住過五年,獨角獸還是禁不住為眼前的景致深深陶醉。
“哎呀,這不是小莫嗎?今天是吹什么風(fēng),竟然會來我這兒。”
隨著清越動聽的嗓音,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古跡上,銀色的長發(fā)有如清冽的瀑布直披散到腳下,襯著秀麗的容顏,像發(fā)光的流水,空靈而明澈。
他緩緩落下,羽毛般輕盈,月色般純凈,宛如亙古以前的一束光。
莫西菲斯走前幾步,來到湖邊,吐出清亮的人語“我要離開這里,把結(jié)界打開。”
“連聲招呼也不打,真是讓人傷心啊。在羅蘭面前那么乖巧可愛,對我就這么疾言厲色。小小年紀(jì),搞差別待遇是不好的喲。”
快活的語氣,與銀發(fā)青年無邪的笑靨十分搭配。斜睨著獨角獸的雙眸澄碧澄碧,深邃不可琢磨有如萬年寒潭,迷離又如冬日清晨的濃霧,美得讓人沉醉。
“你還不是老趁羅蘭不在虐待我!”
“因為你長得就是一副好欺負(fù)的樣子啊,不能怪我。而且我既沒把你的頭擰下來當(dāng)球踢,也沒把你的毛扒下來做暖暖的棉大衣,更沒有挖出你的心臟掐爆,怎么能叫虐待?你見識過,我是怎樣對待進(jìn)入森林的傻瓜們的,那才叫虐待啊。”
“……”獨角獸強忍著反胃感,朝眼前的人投以厭惡的目光。
“你再用這種眼光看我,我會控制不住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喲。”
莫西菲斯打了個寒顫,讓它心驚的不是銀發(fā)青年威脅的話語,而是他在說這樣的言語時,笑容依然那么天真無邪,眼神也純潔一如稚子,毫無波動。
“放心放心,你是羅蘭的小寶貝,即使我再生氣,也不會動你一根小指頭,何況我現(xiàn)在心情很好。”銀發(fā)青年撥動懷里的豎琴,幾近透明的琴弦發(fā)出丁冬、丁冬的清澈音符。無數(shù)七彩的光球由水面冉冉升起,那是受到音樂召喚的湖之精靈;生長在湖畔,本已凋零的花朵一齊盛開;秋風(fēng)卷過,潔白的花瓣四散開來,宛如閃亮的冰晶;接著,共鳴的花海也亮了起來,點點橘光伴隨晶瑩的花瓣翩翩起舞,那一瞬間,被光粒碎瓣傾灑滿身的銀發(fā)青年就好像創(chuàng)世神的再現(xiàn),莫西菲斯卻皺起眉頭。
“你身上有血腥味!”
“哦呀,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啦,我還以為我已經(jīng)洗得很干凈了,獨角獸真是敏感的生物啊。”
“怎么會!最近進(jìn)來的人都被我送……啊!”
“呵呵,果然是你。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