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小人橫行,欺上瞞下,以至于吾友藏人佐不得晉身之機。”
藏人佐沉默不語,低頭端起茶杯,令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片刻之后,方才放下茶碗,轉身朝向泛秀。
“丸目長惠此人,并無其他特殊的本事,只是醉心于劍術。”
“閣下未免過謙了。”
泛秀只出自禮節地回了一句。
“劍乃剛直之物,不可屈折,鄙人行事,亦如其劍。”丸目面色肅然,“若是在下出仕尾張守大人(織田信長),不知能夠獲得多少知行呢?”
……
果然是直接了斷的問題。
泛秀盯著丸目,卻只覺對方故意做出的嚴肅之后,卻頗有些譏笑和戲謔的味道。
這就是眼前幾人給自己出的考題?
“鄙上尾張大人,求賢若渴,禮賢下士。對于真正的賢才,一向是包容有加的,更不會吝惜賞賜。”
松永久秀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這句話當然是不能說出口的。
“噢?”丸目揚了揚眉,“在舊主相良氏那里,丸目家世襲六百貫知行,既然尾張大人不吝賞賜,那么至少可以得到一千貫吧?”
籍籍無名的新晉家臣,想要一千貫領地?
如果說剛才算是暗藏譏諷,那么現在就是直言挑釁了。
“藏人佐!”沼田皺眉輕喝了一聲,卻止不住丸目,另外兩人,更是只作未聞。
泛秀臉上沒有半點煙火氣,只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只是在鄙上的眼中,丸目殿恐怕未必可以稱作人才。”
這句回應,比丸目的言語更加直接了當。
“劍道和藝術,固然是高雅的事情,然而……所謂倉廩足而知禮儀,本家此刻尚在為生計而奔波,無暇兼顧風雅。更何況……丸目殿品行方正,方才不容于相良家。織田家中亦不乏小人,丸目殿何必屈尊出仕呢?”
泛秀溫言軟語,如此說道。
這句話中,就帶著諷刺丸目華而不實的味道了。
于是對方大怒,直起身來,手按劍柄。
泛秀依然淺笑不語,卻突然感覺四周傳來的壓力。
這就是劍豪的本領?
未曾上過沙場的人,是無從覺出這股壓力的。四周仿佛都是伺機而待的敵手,不知何時,就會有無數刀劍刺進來。
明知對方不可能真的揮刀過來,雙腿卻仍舊輕輕打顫。
泛秀緩緩吸氣,回憶起當日在稻生的情節。
周身切膚的痛楚,然后是恍惚的感知,乃至彌留的幻覺。
經歷過九死一生的戰陣,還會恐懼刀劍嗎?
于是漸漸緩過神來。
笑容還有些僵硬,卻先端起茶碗,輕輕啜飲了一口。
丸目的眼神由憤然變為疑慮,接著有些頹然,復又坐下,對著泛秀伏身施禮。
“無端得罪,尚請見諒。”
接著又朝向沼田“我無話可說了。”
泛秀目光只在諸人身上游移,卻并不發問。
“呵呵……”久未發話的日乘和尚突然輕笑了一句,“兩日后出云大社將于東寺吉祥院獻藝,貧僧湊巧是他們的舊交,不知泛秀殿能否請織田尾張大人駕臨呢?”
“出云神社,莫非是時間流傳的傾奇舞?”
“不錯,貧僧在出云時,便于神社交往頗有來往。”
“鄙上尾張守,亦有傾奇之名,通曉此間風雅,想必是樂見的。”
“如此甚好!”日乘和尚笑呵呵地點頭,隨即有轉向另外幾人,“屆時請諸位也一并出席了。”
佑光立即答應。小笠原隨后,藏人佐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老夫也有一事,要請平手大人做客。”
小笠原長時緩緩說道。
朝山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