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賀監物殿!”
“喜得貴子!”
“恭喜恭喜……”
永祿四年八月,沓掛城前,一時來往熙攘,侍大將以上的客人就有二三十個,織田信長也攜夫人從清州城親至,就算是平時交惡的人也至少要派個使者前來恭賀。這可是正房嫡子,武家延續的根本,只要這孩子將來表現出正常的智力水準,連平手汎秀甚至信長都不能輕易剝奪掉他的繼承權。
聯想起幾月前平手久秀去世的光景,更是令人感慨。
以汎秀今日的身份,倒不必要候在城門口待客,只需要迎接幾個重量級的來賓就夠了,不過河田長親和淺野長吉這兩個守在門外的家伙就難免辛苦了。尾張武士多粗豪之輩,是以贈送的都是刀具一類,只有佐佐成政和村井貞勝這對丈婿還算有些文化,各自送了一塊圭形的玉牌。
《小雅》曰“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之裳,載弄之璋。”這就是所謂的“弄璋之喜”。
經過幾番波折,汎秀和阿犬的孩子總算是安降生下來,而且如眾人所愿,是個男嬰。初生的時候,嬰兒僅僅只有四斤重(扶桑一斤合600g),不過檢查后并沒有什么病癥,只是單純有些虛弱罷了。如此看上去繼承父親的武名是有些難了,只能安慰自己說,還可以成培養一員智將。這并非是不近人情地望子成龍,而是客觀的需要。
對于其他兒女,只求他們健康長大就夠了。但嫡長子卻不一樣,即使不能成長為人中之龍,至少也需要守成之才,否則有可能給家帶來災難。
名字是一開始就取好的,這個兒子被叫做“言千代丸”,沒什么特殊的含義,只是按照平手家的姓名規律來。阿犬生產過后身子立即虛弱了不少,哺乳自然是交給奶娘,然后那兩個常駐的醫師也繼續留任。
八月正值農忙時節,四周大名沒有多少可能會用兵,也就沒什么身后之慮。不過近來在汎秀面前還能泰然自若嬉笑怒罵的人已然不多了,除了織田信長和柴田勝家這兩個,也就只剩下佐佐成政了。池田、前田這些,雖然不能說是變成了敵人,卻也早已親密不起來,還有中川、原田之類的同僚,隨著地位產生區別,聯系也漸漸淡了起來,這并不是他們嫉妒或者汎秀自矜身份,而是各人的交友習慣使然。金森、蜂屋等自身也在不斷“進步”的人,倒還保持著不錯的關系,不過如今盟友的意味更深一些,同僚之誼也是漸漸淡了。
此時固然值得感慨,但是,另一方面,那些真的敢仗著以前的交情不分尊卑上來給汎秀灌酒的人,比如長谷川橋助,加藤彌三郎,汎秀反而覺得他們太過孟浪,日后恐怕會惹出禍端,不宜深交。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很多所謂戀舊的主角,對往日同僚不拘禮節的親近行為并不惱怒,反以為喜,當時并沒有覺得不妥當。如今身臨其境,才知道那些想法在階級社會是十分不現實的。
一番慶賀之后,該離去的自然離去,歸蝶夫人帶著女眷們入內看望阿犬,剩下信長、柴田、丹羽幾個人,于是稍微聊了幾句,不免就又談到如今的形勢上來。
所謂帝王無家事,亂世的領主和武將在一起,十句話之內若沒有論及國政,可以說是很不正常的——當然今川氏真或許會有不同的意見……
“五郎左!美濃的事情,你有什么新看法?”
織田信長徑直地問向丹羽長秀,正是為了防止他在別人說完之后礙于情面只是附和而不肯說出更有價值的東西。
“這個啊……”不過今天丹羽倒似乎是真有些值得說的東西,“剛剛倒是聽說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傳言……”
雖然說是不切實際,不過在座的人顯然不會真的這么想。一向出名謹慎的丹羽能夠說出來的話,至少該有兩三成的可靠。
“那就說來聽聽,這里都是可以托以國政的人,不必隱晦。”
信長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