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戰(zhàn)亂的緣故,市町中的商戶雖然紛紛開張,但百姓大多還不敢輕易露面,街上來往進(jìn)出的,多半都是織田家的中下層武士。許多人臉上還帶著好奇的神色,這有些像是到大城市出差辦事的鄉(xiāng)下人。至于警惕、嚴(yán)肅之類的詞匯是完找不到了。
平手汎秀見之感嘆道“上洛的仗還沒有打完?。 ?
然而左右卻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在這個并不存在職業(yè)軍人的時代,談軍紀(jì)問題恐怕是太過超前了,即使如本多正信、沼田佑光這等可算是智者的人,也未必會覺得這有什么不妥。汎秀心知如此,于是也沒有解釋,只是搖了搖頭,走進(jìn)路邊一間規(guī)模不小的居酒屋中。
“請進(jìn)……噢,是幾位武士老爺??!屈尊到小人店里,唯恐招待不周啊?!本莆莸睦习迥镉喙鈷呒埃B忙從臺子后面跑過來,把這一批客人迎到靠內(nèi)的隔間里。
一般而言,俸祿超過千石的武士,除非有意顯擺,否則外人是很難通過衣著配飾看出位階的。不過沼田佑光、本多正信他們一眼見之都是冠冕堂皇的武士,能以這些人為侍從的,無疑是大人物——至少相對于商販而言是。
“嗯……上一些酒,然后有什么充饑的呢?”
“老爺,今天正好有牛肉供應(yīng)?!?
“噢,那就多拿一點過來?!?
“奈良的僧坊酒如何呢?”
“這個喝慣了啊,有別的嗎?”
“還有菊花和梅子泡制的酒釀?!?
“那就菊酒吧?!?
“是?!?
近江這里的消費(fèi)檔次果然還是比尾張高多了。雖然這個時代的美酒和美食肯定是比不上二十一世紀(jì),然而人類對于物質(zhì)的滿足感,更多是來自于攀比而不是物質(zhì)本身。
就如所謂的隔間并不比大廳更豪華,只是在高一點的臺子上,用墻壁圍出來的空間罷了。然而透過窗子向外俯視的時候,卻能夠多少產(chǎn)生出一點優(yōu)越感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隨著地位不斷提高,對階級社會的習(xí)慣也越來越適應(yīng),如今要回到人人平等無貴賤之分的盛世,大概反而會接受不了吧。(啊,我真的不是在吐槽,你懂的。)
過了一小會兒,窗子外面突然傳來呼喊聲
“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聽起來像是起了沖突,不過尾張武士里面還會有當(dāng)眾求饒的沒骨頭家伙么?莫非是武士欺負(fù)平民?雖然是常有的事,不過似乎不該視而不見啊。
“哼,被我抓到了,還想要狡辯嗎?”
這個嗓音好像有些耳熟。被抓住了是說什么呢?難道是扒手?
“閣下幫忙抓住盜賊,這令我等十分感激,不過此人應(yīng)該交給治所,要動私刑恐怕是不宜的?!?
而后是一個柔中帶剛的少年開口了。
“不過我希望知道你們?nèi)绾翁幹么巳耍梢詥???
“您似乎并不是我們織田家的人,所以還請諒解。”
“你的意思是——”
聲音提高了幾分,不過瞬間就被人壓下去。
“藏人佐,你失態(tài)了。”
十分平和的男低音,不急不躁,卻恰好擋住前面的話語。
聽到這個稱呼,沼田佑光立即反應(yīng)過來。
“殿下,是丸目藏人佐!”
“沒錯?!睔愦藭r也回想起來了,“你去把他……不,還是我親自出門?!?
快步走出酒屋,穿過巷子,循著剛才的聲音,就能看到三個明顯是旅者打扮的人與一隊織田家的足輕對峙著,丸目長惠正是三者之一。
“監(jiān)物殿!”那個相貌還是少年的足輕隊長一眼就看到汎秀的身影——被十幾人簇?fù)碇鲩T,想要看不見倒是挺難的。
“是平手監(jiān)物大人……”丸目轉(zhuǎn)過身來,隨即臉色變得相當(dāng)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