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至惡”松永久秀和史上最出名叛臣明智光秀,與此類人為伍,會有什么特殊的感覺嗎?至少平手汎秀看來,這兩個人頗有相似之處,比如都是著名的風雅之士,都是長于機智權變而不擅長步步為營的武將……還有名字中都有“秀”字。站在這兩人中間,只覺得氣氛詭譎變幻,人心更是難測。
或許是深受輿論的影響,亦或許是有意為之,總之柴田勝家、丹羽長秀他們這些典型的關東武士,聽到“松永彈正”這四個字就會下意識地露出憎惡的表情。而幕臣出身,氣質(zhì)華貴雍容的明智光秀也與那些尾張人很難志趣相投。所以負責聯(lián)系的事情,都是由平手汎秀來擔任。
依照汎秀的心性,雖然沒法跟松永久秀親近,但卻也并不會避如蛇蝎。以后人的眼光看,譽滿天下的上杉謙信和天下至惡的松永久秀都是無二致的軍閥,只是前者格外注重名聲,而后者只關心實利罷了。
早春時節(jié),琵琶湖的南岸依舊是寒風料峭,但卻格外令人清醒,平手汎秀余光環(huán)視左右,只見松永還是一臉憨厚之狀,殷勤介紹著近畿的風光,而明智光秀卻輕輕用手指打著拍子,仿佛在醞釀新作的俳句或是和歌。只看這兩人的樣子,倒像是平安時代結伴出游的貴公子。如若忽略潛行在左右的五六十人侍衛(wèi),就然找不出亂世武人的姿態(tài)了。
京都人行事,便是如此風格,但平手汎秀倒也并不反感,于是含著笑對二人鞠身施禮,出言道“這畿內(nèi)五國真不愧是朝廷所在之地,讓我這鄉(xiāng)下武士大開眼界呢!當年律政時期的國守,為何不愿赴任遠國而要留在京都,如今總算是明白了。”
“啊哈哈,倘若平手監(jiān)物大人也算鄉(xiāng)下人,那老夫就是不識字的老農(nóng)了。”松永久秀爽朗一笑,如此自嘲道。這副神態(tài),在平手汎秀看來,倒與粗豪的柴田勝家有點像。只可惜這人名聲已經(jīng)太過響亮,就算再怎么裝作無害,也是徒然了!
明智光秀也輕輕牽著韁繩靠了過來,淺笑道“尾張國人,多數(shù)淳厚善良,風景亦是頗具野趣,與京都的浮華相比,亦是各有所長。”
“噢,明智大人若要光臨尾張國的話,在下必然掃榻以待。”
“平手監(jiān)物殿的雅居,真是令人心向往之。然則天下未定,恐怕你我并無如此閑暇呢!”
“如此好江山,自然引得賊寇覬覦,我等武人想要寄情山水,還真是分身乏術哇!”松永如此感慨,仿佛并不知道,他自己正是世人心中所謂“賊寇”中的重要成員。
這一番話,明智和平手二人也不免覺得太過,只能佩服松永這人演技實在出色。對視一眼,各自一笑,沉默了片刻,接著又是松永久秀扯開話題。
“數(shù)十載余,而今邂逅二位殿下,老夫方才覺得遇上了知己。”
“噢……這從何說起呢?”汎秀心中下意識生出幾絲警惕,被松永久秀視若知己,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情。
“因為我們都是善于壓上賭注,以小利博取大利之人。”松永久秀絲毫不避諱地直言道,“老夫出身寒微,明智大人顛沛流離,要出人頭地,自然需要做些常人不敢想的事情。而平手殿您呢——以反間之計,除掉了今川治部大輔,亦是天下聞名啊!”
松永是靠篡奪了主家得以盤踞大和半國,明智光秀押寶在足利義昭身上,獲得了擁立的美名,而平手汎秀也可以說是一戰(zhàn)成名的……
這種說法也太牽強了吧!
汎秀不知對方用意何在,只能虛聲應付說“恐怕是彈正大人高估鄙人了。在下不過是織田家的一員普通部將而已,豈敢與二位相提并論。”接著側目瞟了明智一眼,卻見他毫無訝色,仿佛是與松永早有共識。
“老夫在閣下這般年紀,還只是一介文書而已!您卻已經(jīng)是萬石之封了。”松永神色不變,接著說到“公方大人亦是對平手監(jiān)物殿贊不絕口,以老夫的意思,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