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友通打定主意要矜持下去。那邊平手汎秀卻開始說奉承話了。
只是這奉承話,聽著怎么那么像是挑撥離間?
但這挑撥離間的描述卻是事實。面對信長的六萬(號稱)上洛大軍,三人眾里唯有巖倉是堅守三日之后,從水路撤退的。另兩位都是“殲敵無數,轉進四國。”
巖成對于這兩個人近期的各項決策顯然是頗有腹誹的,所以不愿違背心意為之辯護。但又更加不可能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
仍是不語。
平手汎秀卻依然神色如常,停頓了一會兒,又道
“我等武人為天下大義,出入險境,生死無懼,自是職責所在。只是唯恐累及親眷。您這些日子不就把家人失散在畿內了嗎?萬幸我的部下無意間發現了,如今正可送過來與您團聚。話說令公子巖成小次郎,實在早慧得很,年雖十三,卻已有大將之風。”
這句話終于讓巖成友通色變了。
之所以不顧禮節,一直沉默,是為了佯裝不愿投降。但要是做得過了,讓對方真以為自己不投降,那可就難辦。前面三次拒絕回話,姿態已經差不多夠了,現在涉及到唯一的子嗣,他不能不表態。
“織田氏果然神通廣大。”巖成友通多少有點言不由衷地長嘆了一聲,正色坐直身子,“若能保我一門妻兒平安,鄙人定然棄暗投明,撥亂反正。然有三點希望轉告公方大人及織田彈正周知其一,巖成家昔日的知行,斗膽請求保留半數,無論轉封至何地;其二,所需人質,我可獻上一子一女,但希望他們能與足利或織田結為姻親,以一門眾而待之;其三,鄙人不愿以刀兵對舊同僚。”
話說完之后,巖成友通深深拜倒,施了一禮。接著起身平靜看著平手汎秀。
平手汎秀此時也在看著他。但目光卻一點也不平靜,而是一副被逗笑的樣子,眼帶驚訝,上下打量。仿佛見到了滑稽演員一般。
……
相覷良久,巖成友通略不滿道“不知平手監物大人,這是何意?”
“呵呵……”汎秀聞言揚了揚眉毛,沒有說話。
“難道您是覺得這三個條件很可笑嗎?您大可送到京都或岐阜城,讓公方大人和織田彈正決斷。”巖成友通內心也在打鼓,但神色卻顯得很從容。
這下汎秀連“呵呵”二字都沒說了。他只是側身向淺野長吉瞟了一眼。
后者得到示意立馬起身大喝
“平手監物大人乃是受幕府和織田氏重托,擔任對三好家‘取次’,你這些條件,根本無需轉告到京都或者岐阜城!”
巖成友通愕然又是一驚,但仍強撐著說
“是嗎?那鄙人希望您能認可這三條……”
“請稍等。”
汎秀終于開口。他開口打斷了巖成友通的話,聲調舒緩,但語音中卻含著不容拒絕的強硬之意,道
“巖成主稅大人悔改之心,我想公方大人和鄙上定然是樂見的。但……遺憾的是,戰事已畢,您也并非帶著城塞和士族改旗易幟,這就稱不上什么‘撥亂反正棄暗投明’了。我倒并非故意要為難您,但總要有個戴罪立功的事跡,才好讓眾人信服啊。”
巖成友通心下一沉。
那三個條件,本來就是不可能被滿足的,但正所謂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先把基調定高一些再說。
孰料平手汎秀根本不去爭論這些,反而先讓巖成證明自己的價值。
原想裝得強硬些,不想對方雖然彬彬有禮,卻更加強硬。
巖成友通猜想到,定然是三好家在四國的殘余勢力出了什么問題,導致自己的價值降低。但他身在囹圄,無法判斷,頓生出騎虎難下之意。
他只能再做一個讓步,輕嘆說
“平手監物大人既然敘任和泉守護代,又是對三好的取次,用得著我的地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