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常仁慈的,只要老實承認力有未逮,便不會被強加上艱難的職事。但那種仁慈又非是婦人之仁,長慶公對于真正的敵人和謀反的家臣一樣是不會留情的,只是會在表面上留予一定的顏面……
每念及故主,巖成友通總是心神難安。
先是不顧家眷在勝龍寺城奮戰,后是不顧前程安危放走三好政康,他覺得自己已經不怎么虧欠現在的三好家了,但對于已故的三好長慶,卻始終懷著難言的情緒。
唯一能說服自己的是,故主所選的繼承人三好義繼,實在不堪輔佐,也怪不得家臣離心……
“到了。”
九鬼嘉隆簡短低沉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抬眼望去,果然已經到了岸邊,已經可以看到亮著的燈籠,看上去似乎確實到了州本城下的港口。
岸上隱約還能看到前來接應的隊伍。
那么就輪到步兵登陸作戰了。
其實步兵需要冒的風險比水軍高得多。一旦出事,船總是可以及時逃脫的,至少可以逃脫一部分,而孤軍登島的部隊則有軍覆沒的風險。
巖成友通與九鬼嘉隆的性格有所區別。兩人都是歷經過數次起伏的人,但前者因此變得漸漸看淡,不吝冒險,而后者卻行事日益保守謹慎。
所以巖成友通的舉止要安定許多,他向九鬼嘉隆拱手示意告別,接著對身邊的人簡單地下令道“進城!”便身先士卒,做了最早一批上岸的人。
其余還有些疑慮的武士,見了他這幅模樣,也紛紛安定下來,各自指揮部眾從船上登陸。
至于最底層的士卒們,根本是不清楚情況的,他們只得到了“今晚要登船去淡路島,要做好警戒”的命令,不會知道具體的變化。這也不是故意要隱瞞什么,而是行軍的常態。
再說,已經成功到達島上了,也沒必要隱瞞。如果安宅信康沒說假話,那么接下來不肯歸附的水軍頭領就會被逐出島外,自然會把消息傳遞出去。如果安宅信康有詐,那么馬上就會圖窮匕見,更不用考慮那么多。
所幸的是,接應隊伍里居中站著的,儼然是安宅信康本人。
甫一見面,他立即上前,與巖成友通并肩而立,開始攀談,這大概已經能消除這方面的擔心。
兩百多艘大小船只的登陸工作自然不簡單,州本城的港口容納量是有限的,需要不斷指揮放下載員的船退出港外,騰出空間,同時尚處在外面的船也要源源不絕地開進來。本時代的船是沒有標準規格的,需要憑借水軍將領的經驗來指揮。
九鬼嘉隆在這方面是沒有問題的。或許他直到目前都還有七成心思在杞人憂天,但剩下三成精力也足夠了。按道理講他應該沒來過淡路,夜里視線也大受影響,但船隊的流轉交通,十分順暢,并無阻塞事故發生。
見到有兩三千人如約登陸,安宅信康緊皺的眉頭稍稍舒緩了一些。但少頃之后,他的神色重又變得嚴峻,向巖成友通問到“那里還有幾艘大船?似乎是南蠻樣式?也是九鬼帶來的嗎?”
“那是平手大人的直屬水軍。并不適合運載。”巖成友通沒有想過隱瞞這個消息。在他看來,身為淡路旗頭居然不知道這件事,才是奇怪至極。
安宅信康聞言咬了咬牙,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最終什么都說出來,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雖然九鬼嘉隆指揮得當,但水軍的行動卻很慢,登陸上岸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接著,平手軍會在安宅信康的指導下,分出水陸兩路的部分人馬,以州本城為中心,占據了淡路島上各種的高地和出入要道,只留下通向四國的一處口子,允許不愿加入的人后撤。巖成友通則帶著一千五百人,作為武力威懾。
淡路島上的兵力都是水夫為主,擅長陸戰的人極少,所以這個威懾力量是足夠的。
這一陣忙碌,就直到天蒙蒙亮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