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終于發言了“長宗我部宮內大人,所言差矣。筱原右京進實乃不遜于您的豪杰,為了見他,等上一個時辰,也是無妨。”
不愧是辨若懸河的智將。他這一開口,便給其他兩人都戴上了高帽子,但隱約中卻又將自己置于更高的位置上,不動聲色地樹立了心理優勢。
有求于人的長宗我部元親自然是俯首稱是,不會提出任何反駁意見。
針鋒相對的筱原長房卻不滿意,當即就譏諷到“平手監物的謬贊,愧不敢當。何況究竟誰才算得上豪杰,恐怕您說了也未必算數。”
這話令長宗我部顯出怒意,卻沒讓平手汎秀有任何作色。
后者只是笑了一笑,站起了身(長宗我部元親也連忙跟著起身侍立),緩緩走近兩步,慢條斯理道“筱原右京進,請千萬不必妄自菲薄。您與我對陣數月,雖然受人拖累,處于下風,卻一直守備森嚴,未露敗相,這份才具,足以稱之豪杰了。”
聽話里言下之意,能在他手里不吃虧的人,好像就已經很罕見了。如此胡吹大氣的口吻,換了另一個人來說,那真是貽笑大方;但在平手汎秀嘴里說出來,倒還真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至少筱原長房是為他所懾,一時想不出回應。
因為對方確實就有驚人的履歷,是被天下人公認的才俊。能與擊敗今川義元、三好三人眾的智將勉強打個平手,好像也很不容易了。
屋子里的三個人,以筱原長房年歲最長,其次是長宗我部元親。但現在反倒是最年少的平手汎秀,以一種老氣橫秋的姿態指點江山,而且另外兩個人根本拿不出任何資歷來反駁。
筱原長房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從來沒有過盲目自信的情緒。他潛意識里,本來就覺得自己不是對手,這下被對方言語壓迫,尷尬之余,卻又感到一絲榮幸,內心深處覺得,被平手汎秀這樣的人評價為“豪杰”,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所以他最終還是主動退讓了一步,躬身施禮道“當不得平手監物大人夸獎,鄙人今日前來,正是要與您討論‘議和’之事。”
如此言行,可以稱得上是一種委婉的示弱了。
事實上,也確實是筱原長房更急于求和。他手下的阿波、贊岐兩國軍勢均以農兵為主,在這秋收臨近之時,士氣動搖得很厲害。而且他又沒有足夠的金錢來平伏部下的怨氣——三好家以前積攢的家底都被三好長逸那一伙兒據為己有了。
長宗我部元親的情況當然也是類似,甚至更糟糕。唯有平手汎秀的士卒脫產比例較高,經濟實力強大,擁有在農忙時作戰的能力。
故而筱原長房已經做好了被訛詐一番的心理準備。只要價碼不過分離譜,他就打算咬著牙接受下來。
平手汎秀點了點頭,回應道“連番作戰大家都很疲憊了,我也早有議和之意,只是有幾個事項,需要提前說明,否則我回去便無法向織田彈正與公方大人交待。”
“請講!”筱原長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請容我逐一道來……”平手汎秀思索了一會兒,伸出兩個手指“其一,當年弒殺上代公方義輝大人的主謀乃是三好長逸,貴家需與他劃清界限;其二,擁立偽公方足利義榮的錯誤必須要糾正,義昭大人才是足利家理所當然的繼往開來之人。”
話音落地,汎秀便不再言語,淡定地等候著對方的回復。
而筱原長房聽了半天,卻露出訝異的表情,反問到“您所謂的‘幾個事項’,就是如此而已嗎?”
“正是。”平手汎秀十分篤定。
“也就是說,我家無需在土地上做出割讓,或者派遣人質來表示服從嗎?”事關重要,筱原長房也不加什么虛詞,直截了當地又問了一遍核心問題。
“淡路一國和西贊岐三郡,已經被本家所攻略,恐怕不會退回給三好家。”平手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