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他們二人已經被圍困,連傳信者也被中途截獲呢?臣下以為此事絕不可輕忽?!?
他這副煞有介事的態度,令足利義昭有些不滿,但又無法忽視,一時顧不上原先的話題,心思反倒真的集中下來。
然后一想想前因后果,義昭這才反應過來——之前平手汎秀突然毫無征兆地送信過來說什么“警惕僧眾鋌而走險”云云,當時幕府眾人包括義昭自己都不以為然,唯有伊勢貞興拼命幫腔,義昭也正是為此,才做出疏遠的姿態。
那眼前這算是什么情況呢?僧眾真的鋌而走險了?所以這家伙就跑過來,炫耀自己的先見之明嗎?
本來還打算,讓這小子服個軟,就不計前嫌了,沒想到反而是這個態度!領導晾你一晾,那叫雷霆雨露,你敢跟領導齜牙,那叫大逆不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足利義昭忍不住皺了皺眉,罕見地將不悅之意明確表達了出來,質問曰“貞興你這番話,未免太過小覷御木、飯尾二人了吧?抑或是太高看和泉的寺社勢力了嗎?”
剛才還是“與三郎”,現在卻改成“貞興”。不用通字而用本名來稱呼,這就明擺著是帶著怒意了。
對面伊勢貞興卻仍舊恍如未聞,依然是做出滿腹熱忱,憂國憂民的表情,面容嚴肅言辭懇切地躬身說到“公方大人有所不知,紀伊國人眾素來強橫,以前的細川、三好稱霸之時,依然對他們沒什么辦法。幕府如今才剛剛轉危為安而已,切不可有所輕忽啊!”
伊勢貞興這話令足利義昭將信將疑。
眾所周知,當今公方大人,由于并非長子,年少時被送去當和尚,一直沒接觸過太多武家的事情,對于“紀伊國眾悍勇難制”的事情,也只有所耳聞罷了。他心里總是隱約有點不太相信,一伙烏合之眾能厲害到哪里去的。
然則,就算敵人未必強到哪里去,幕府軍的孱弱足利義昭是已經深有體會了。
當年一萬多聯合軍攻打物集女城,對方只有一千兵力。結果南河內畠山家的部隊愣是被幾百敵軍殺得一觸即潰,幕府軍本沒受到太多沖擊卻立即跟著大亂,北河內三好義繼部也好不到哪去,僅能自保。若非平手汎秀鎮得住場子,幕府就要鬧個大笑話。
想起“平手汎秀”這個名字,足利義昭難以抑制地心中升起十分復雜的情緒。
如此年輕逸才,本來足以成為中興室町幕府的王佐人選的。可惜天下英杰,為什么都入了織田的轂中呢?
甚至連次一等的明智光秀、細川藤孝,也不復為幕府所用了……
足利義昭一時失神,悵然不語,而伊勢貞興則越來越有信心了。思前想后綜合推斷,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很有理由的。作為幕府少有的“實干派”,他前往參與“基層工作”的次數遠遠多于其他人,所以對近畿的形勢認識深得多,對于可能出現的變化,也更有預見性。
紀伊國人眾可不是普通的國人眾,他們是因為宗教而混雜在一起的,形成了幾個頗有名氣的傭兵集團。與別的烏合之眾不同,雜賀黨雖然組織松散,但好歹也是有領導機構的,做事情也有計劃性。他們一旦出手,背后肯定是有預謀的,不是幕府隨便派兩個代官就打發得了的。
如果那兩個代官的敗局是注定無法改變的,想辦法幫助他們也是徒然的,那還不如趁這個機會,穩固自己的權柄。長遠來看,這也不算是損公濟私。
伊勢貞興心里如此想著。
現在只需要等到前線的壞消息傳遞過來,幕府眾人束手無策,再出來解決問題,就足以證明自己的價值,并且立下令足利義昭也不敢輕忽的威望了。
至于事情背后隱隱約約能聞到的一點陰謀氣息,他暫時就無暇去顧及了。
伊勢貞興現在能夠做的,唯有強硬地向足利義昭堅持表達“和泉危矣”的觀點,同時分出余光盯著二條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