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務從何處聽說過這個播磨人的?您為何突然有此一問呢?莫非此人在淺井家中擔任了什么重要職責嗎?難道與近來的事變有關?”
瀧川一益思索了一會兒補充說“在下倒是記得有這么一個人,本是姬路小寺家的家臣,后面依附了淺井……聽說這家伙鋒芒畢露,聰穎過人,被淺井備前列為側近,只是并未聽說委任了什么要職?!?
“我是從某個友人處偶爾聽說的……”平手汎秀不想糾結于此,立即轉變了個話題“話說,多日不見,淺井備前給人的觀感,似乎與往日頗為不同了?。 ?
柴田勝家嘆了一聲,情緒十分復雜。
而瀧川一益直言不諱“他即將成為近畿舉足輕重的人物,當然會比以前更威風一些?!?
“舉足輕重嗎……”織田信忠緊咬著嘴唇,眼中閃過既不忿又無奈的神色。
當年信長活著的時候,淺井長政可完算不上舉足輕重!那時候淺井家都被壓制到戰戰惶惶疑神疑鬼了,后來去播磨也不過是為王前驅的角色,所有人都只覺得他們是織田家的小兄弟,跟平手、丹羽等人地位差不太多。
但現在情況似乎完變了。
看上去距離天下人僅僅數步之遙的信長突然遇刺,為了安定人心不得不主動前往幕府幽居以示誠意,結合前前后后的一系列戰事,織田家的武運突然就開始黯淡了。
政權的根基動搖了,而最粗壯的那幾個支系也出現各自的問題。村井貞勝代表了朝廷的人脈,丹羽長秀控制著生野銀山,森可成扼守京都北面的安定,織田信包是伊勢南部的實際掌權者,這些人在一個月內同時死去,其損失難以形容。
更進一步的,平手汎秀被迫在名義上轉仕了足利家,美濃三人眾等勢力態度曖昧搖擺,池田恒興這等宿將也對信忠缺乏足夠敬畏,織田家這個龐然大物似乎隨時有分崩離析的危險。
現在是依靠著幕府的公開支持和前線人員的奮戰渡過了危機,但誰敢保證沒有下一次呢?
萬一幾年之后再來一次災難,織田家還有足夠的籌碼去交換足利家的鼎立支持嗎?還有足夠的兵將去打敗三好長逸這種等級的敵人嗎?
問題的答案,就看年少的新主君干得怎么樣了!
織田信忠本來就不是一個足夠自信的人,面對這種情況他更顯得迷茫了。
一路繼續行走,離目的地大約一百町(11公里)的時候,眾人又接到新的情報
“距離最遠的德川家也已經趕到了京都,現在聚集起來支持織田家的人已經有三萬以上,正在御所等待我軍!朝廷也特意派了兩位大臣,比叡山、奈良、界町各地的代表都帶著禮品到場了?!?
梁田廣正帶來這個消息的時候,表情是十分喜悅的,他只以為織田家的聲勢有所恢復,并未意識到背后的政治因素。
織田信忠同樣沒有多想。
池田恒興、坂井政尚等武夫們就更不用提了。
柴田勝家和瀧川一益同時皺了皺眉,感受到哪里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唯有明智光秀一語道破這違和感的來源“彈正大人(信長)往日凱旋,諸勢力都會出城相迎;而今日我等班師,他們卻是聚集在御所等候……”
眾人這才恍然。
很顯然,看似是個小小的禮節區別,其實卻蘊含了一個關乎千萬人生死榮辱的終極問題!
那就是——
名義上統治天下的足利家,與實際上用武力支持幕府的織田家,究竟誰上誰下,誰主誰次,誰先誰后,誰執牛耳!
昔日織田信長掌權的時候,這個問題的答案毫無懸念。
但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