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清醒下來。意識到自己這幾天的行為已經非常激進,得罪了太多的人。雖然也拉攏了一批雜賀黨的中小頭目作為后援,但輿論上完不能對等。
除非平手家力扶助,否則應該老老實實當縮頭烏龜,先耐下心來把目前取得的收益好好消化掉,實在不應該再表現得過于張揚了。
然而平手家明顯不是“力扶助”的姿態啊。
這可跟前日與中村一氏商量好的情節不太一致。
不過,盡管感到上當受騙,岡吉正也不敢表現出不滿來。他生性其實頗能隱忍,最近好不容易爆發一次,才稍有點控制不住。
剛才木下秀長說的是“不宜透露姓名的熱心人士檢舉揭發”,這便等于是在公共場合留個臺階下了,稍微消息靈通一點的人,肯定都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致原委。
再出來鬧,那不是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嗎?
好歹是干掉了老冤家土橋守重,還得到了三百黃金,怎么著也是大賺了一筆,雖然未盡功這一點很讓人糾結……
這種糾結之情,憑意志力終究是很難壓制下去。
自我安慰了一會兒,岡吉正忽然想到一處不太對勁的地方,忍不住發問“刑部大人!諸君!在下有一事不解。前天不是說好的由中村殿來審理這些涉嫌內通土橋氏的人嗎?為何今日來報告的是木下殿呢?”
“這個……當然是因為中村殿事務繁忙?!蹦鞠滦汩L表面上做出坦誠的姿態,但卻毫不客氣地搶過了話頭,微微一笑,側首問到“昨日戰后清點時,出現了一些意外,中村殿實在抽不開身……鄙人作為紀伊事務的輔佐役,就代替他來處理此事了。您可有什么異議嗎?”
“嘿嘿,豈敢,豈敢……”內心不斷罵娘的同時,岡吉正憨厚一笑,“在下只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
他自以為了解到功虧一簣的原因所在,心里不敢對平手汎秀有什么意見,卻將木下秀長記恨上了。
爭權奪利,派系斗爭之事,平手家亦不能免俗嘛。
“貧僧雖然只是旁聽,但聽了之后,覺得木下殿調查得非常仔細,條理清晰論據充分,結論十分可靠?!?
“附議。岡殿倘若有什么疑問,不妨說出來讓大家一起參詳——只要您的理由當中不含無法公之于眾的內容?!?
真言宗和一向宗的代表此刻出來陰陽怪氣了幾句。
兩個和尚看著岡吉正的眼神很是不善,而望向木下秀長的目光就非常友好了。
他們未必就看不出事情當中隱藏著的那點蹊蹺,但年輕人情緒一旦上頭就很難控制下來?!皟燃椤蓖取巴鈹场备鸷?,一向穩重可靠的“老實人”忽然不老實起來,形成的強烈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咳咳……”
平手汎秀將各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卻佯作不知,只清了清嗓子讓眾人靜下來。隨后煞有介事地假裝考慮了一番,方才捋須道“既然如此的話,栗國、狐島確實有大問題,不過罪不至死,就沒收三分之一領地,家主剃發幽居,作為懲戒。至于佐竹、三井、島與等五家,雖無惡行,言語失當亦是失了分寸,各削一成領地,家主閉門三月,好好反省?!?
岡吉正重點揭發的兩家,都保住了一半以上的實力,其他五家更是只收到象征性的懲罰。這七家顯然會成為死硬的“反對派”,日后岡吉正縱然是雜賀黨的大頭目,位置也很難坐得平穩了。
另一方面,土橋氏一門既然已經死絕,總是沒法復生的。對余者的寬仁處理多少讓真言宗、一向宗他們感到安慰。
誰都沒注意到一個問題是——雜賀黨所占有的領土,并不在今年原定的檢地計劃當中。不知道各家各氏具體的田產數目,如何能夠執行“沒收三分之一”和“削去一成”的操作呢?
…………
散場之后,岡吉正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