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正好嗎?難道到了現在你還希望信長繼續活著?
——楠木正虎心下如此想著,只覺得面前的平手汎秀做戲做過了頭。
但他當然不敢說出來,只能繼續賠笑著勸說“刑部大人!您是天下知名的智將,自然有一番見識決斷,鄙人是不敢質疑的。來此只是想表達說,無論是甲斐的武田大膳,還是鄙主松永彈正,都將您視作是日后安定京都的支柱。根據目前的討論,今后除了和淡紀三州,及四國事務之外,山陽的攝津、播磨恐怕也要辛苦您……”
“松永彈正也就罷了,我姑且當他是年事過高,一時糊涂吧!”平手汎秀臉上閃過一絲沉痛的表情,接著又變成堅毅決然,怒叱道“但武田信玄,這等狂悖亂法之輩,我是絕不可饒恕,定要殺之而后快的,楠木先生,今日是說什么也沒有用了!”
“豈可……武田大膳何等人……豈可如此說……”
楠木正虎一時結舌。
你這直接都開罵了,我再怎么婉轉,也沒法往下接了啊。
“什么武田大膳?不知忠義的逆賊罷了!”平手汎秀無情打斷,“武田祖居中山道,世代沐受幕府恩義,理當匡明輔正,保境安民,何竟窮兵黷武,攘權奪利!以至甲信二州民生凋敝,四鄰百姓寢食難安!今更妖言惑眾,蜚短流長,窺視神器,其心可誅!吾從未見此厚顏無恥之人!幸天命不絕,公方復興于京,御命伐敵,天下智勇之士無不枕戈待旦,贏糧景從,而思報國!他日討取賊酋,獵盡黨羽,以祭忠義。即日附逆之人,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于地下!”
楠木正虎見平手汎秀義正辭嚴,怒發沖冠,兀自惶然失色,汗出如漿,囁嚅期艾,口不能言,伏地不敢起身。
帳子角落不起眼處,卻有兩個書佐在奮筆疾書,將平手汎秀的言行記錄下來。
子承父業擔任忍者組頭的多羅尾光彥則是一邊默念著速記,一邊吩咐兩個書佐寫得更清晰些。
他心里清楚得很,五日之內,平手刑部斷然拒絕拉攏,怒叱武田的戲碼,就要以京都為中心,在近畿各處流傳開來。
顯然,那都是百姓們仰慕其身姿風儀,自發口耳相傳的,絕對不是忍者化妝成普通人故意制造輿論的。
平手家光風霽月,事無不可對人言,怎么會學武田家,做那種無恥勾當呢?
誰要是對此有所誤會,散發一些令人遺憾的言論,那就必須禮貌地請回來,到岸和田城好好講一講做人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