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虔誠悔過也是無用的。可松永久秀的辯詞是
“老朽自退位隱居后,身力日漸衰微,至今年,每日不過才有一二個時辰保持清醒,是故家中諸政皆已久暌了,實不知勾結(jié)武田,對抗幕府之事。忽聞我那不孝的逆子竟做出如此大逆,心中惶然……已非言語可述了。既知此舉罪不可赦,理當(dāng)族誅,斷無顏求生,但求看在薄面上,饒恕那些尚未開蒙的嬰幼吧!”
這就很難搞了。
一個快七十歲的老人,還是朝廷任命的“從四位下彈正少弼”,幕府認(rèn)可的“御供眾”,如今已然身形佝僂,鶴發(fā)雞皮了,還痛哭流涕,穿著單衣,赤足剃發(fā)跪倒在冰天雪地,上下凍得紅腫不堪,連宿敵筒井順慶都不好意思報仇了,宅心仁厚的平手刑部大人又怎么能不生出憐憫之心呢?
否則定要被公卿僧侶和文化人們,罵作是“殘虐”了。
何況松永久秀這個辯詞,聽起來確實還是有那么一點道理的,至少邏輯上能說通。
不管信不信吧,反正拜鄉(xiāng)家嘉是被嚇了一跳,也不及細(xì)想,趕緊讓人把面前這位老大人扶進(jìn)帳子里,好好照料,萬不可讓他出事。
當(dāng)時松永久秀已經(jīng)是眼皮都睜不開,身上又冷又燙,四肢僵硬,氣若游絲,脈相微弱,語無倫次了。
三個醫(yī)師嚴(yán)陣以待守在邊上,火爐臨近放了一個多時辰,喂了些熱的藥湯,才終于緩過勁,恢復(fù)了基本的神智。
……
事后平手汎秀知道了,唯有苦笑不已。
這要是親自到場了,就想辦法拖延耽擱一下,讓這狐貍受凍而死,然后再虛情假意哀悼追憶一番,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偏偏派了個政治敏感度一般的拜鄉(xiāng)家嘉過去,一時不查就陷入被動。
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活生生地松永久秀送到面前來,雖然對方“誠懇”地要求以死謝罪,以家人,但平手汎秀卻不能輕易動手了。
其實最想弄死他的應(yīng)該是足利義昭,但我們的將軍大人肯定不會背上這個“處死要員”的鍋。他可不是織田信長。
如此一來,松永久秀這家伙就只能允許多活幾天,等待跟他兒子一起接受安排了。
短暫處理了大和國之事后,平手汎秀終于如愿受到西國傳來的好消息。
而且是好事成雙。
首先一個是意料之中的
備中三村元親受到不知名人士鼓動,未經(jīng)毛利家同意,私自起兵二萬,討伐回歸浦上陣營的宇喜多直家。但只有三千余人的宇喜多直家采取詐降、疲敵、離間等計略,以寡敵眾,取得大捷。宇喜多家的岡利勝和花房職秀甚至一度追擊到備后國的邊境。三村元親損兵折將,眾叛親離,倉皇之下不得不向主家求救,小早川隆景為了穩(wěn)住局勢,已經(jīng)離開四國,乘船渡海前往備中。
另一個則是意外之喜
在備前占了便宜的淺井長政,做出班師回朝,到京都勤王護(hù)駕的姿態(tài),于是浦上宗景竭盡力涸澤而漁,動員超限度的兵力企圖奪回室津城,卻正好中了誘敵之計。淺井主力部隊去而復(fù)返,忽然折回,與留守室津城的黑田孝高里應(yīng)外合,發(fā)動突襲。浦上宗景沒想到淺井竟然當(dāng)真不回畿內(nèi),猝不及防被打個措手不及,大軍潰敗四散,一發(fā)不可收拾。
一言蔽之,宇喜多大勝毛利(的附屬外樣),迫降了大批備中國人眾;浦上宗景慘敗于淺井,徹底失去奪回室津城的希望。
山陽道的波瀾起伏,實在精彩。
急匆匆趕回來復(fù)命的本多正信無暇邀功自賞,反倒傳來另一個重要新聞
“屬下在半路上得知,浦上宗景可能以逆轉(zhuǎn)主從關(guān)系為代價,推舉宇喜多直家做備前一國之主,以此來保住剩余的基業(yè)以及家的性命?!?
對此平手汎秀感慨道“真是既匪夷所思又在情理之中。浦上宗景能屈能伸不失為一方豪杰,宇喜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