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趕緊兌現,理論是完合乎人情的。
反倒是平手汎秀,不管是拖延不辦,還是顧左右而言他,都會有“暴發戶瞧不起以前窮朋友”的嫌疑,輿論和義理上大是不利。
可是,佐佐成政這個人,在處理內部關系上面,可謂是個坦坦蕩蕩的君子,而且還繼承了柴田勝家喜歡擺譜好面子的特色。
于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明明是在討要“合法利益”,但總覺得心虛臉紅,仿佛一出了聲,就是懷疑老朋友的誠意,有損大家多年結下的深厚情誼。
更何況地位與氣場確實相對要弱。
所幸的是,平手汎秀似乎只是稍微吐槽一下而已,并不打算為難他,輕哼了幾聲,反而倒放軟了話頭,主動替對面開脫起來
“我倒也不是無法理解……畢竟強敵虎視眈眈,多一份力就多一分勝算,織田一門眾的那些大人們會感到著急,乃人之常情罷了。只是……”
說到這平手汎秀臉色一正,肅然起身
“我已經在御所怒斥了松永家的楠木正虎,誓要與武田逆賊不同戴天了,此事近畿人盡皆知,難道我還有與他媾和的余地嗎?如此赤誠之心,難道仍不能令所有人明了嗎?那樣的話,就實在太讓我心寒了……”
這時佐佐成政越發不好意思了,開口欲言又止“其實……唉……”
見狀平手汎秀興味闌珊地搖搖頭“剛才說你變了,果然不錯。以往的佐佐內藏助,素來是有一說一,何時竟如此謹言慎行了?”
佐佐成政嘆道“……因為真話總是很難聽啊!”
平手汎秀嗤之以鼻“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對我直言批駁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不諱了!”佐佐成政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猛然抬頭“……大家當然不懷疑你對武田的敵意,可是,對武田的敵意也不一定就意味著對織田的友好……”
話音落地,平手汎秀頓時皺緊了眉頭,目光開始不善起來。
而佐佐成政卻是面無表情,正襟危坐,煞有介事。
沉默良久,平手汎秀臉色連續變了幾下,并沒有發怒,反而化作一笑“哈哈,看來佐佐內藏助的變化,終究是表象,實質仍是讀古書讀成榆木腦袋,不通世事的愚直之將!”
“說得沒錯啊……”佐佐成政點點頭大方地承認下來,而后眼帶希冀,微微趨前,一字一句道“平手甚左衛門向來最擅長察言觀色揣摩人心了,但我一向相信他內心深處,仍是赤誠的君子。”
此言一出,平手汎秀訝然錯愕。
片刻之后方才反應過來,一笑掩飾過去,雙目微垂,忽而又說到正題“你家的松千代丸那小子,倒也見過幾次……勉勉強強算是有資格當我女婿。”
“這可——”佐佐成政一時不知該如何措辭,“那就替犬子,多謝垂幸。”
“做父親的,總與孩子們聚少離多,實在舍不得我家雪千代遠嫁……然而身為武家之女,自有她應付的責任。既然時局需要,我這就安排她提前出閣吧。”
平手汎秀雙眼微微失神,語調亦極蕭瑟,但話中含義卻是很明確。
佐佐成政心頭大石總算落地,趕緊伏身說“如此甚好,想來織田家上下,都會感念……”
卻不想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先別急著感念了。”平手汎秀揮了揮手,“有件事情,可能要勞煩你。”
佐佐成政聞言一愣,但旋即拍著胸脯道“不知是何要事?我拼著性命,也會完成所托。”
“倒不至于拼著性命……”平手汎秀抬起頭掃了一眼,立刻又移開目光,“話說,你大概也知道了,年前松永逆賊,被武田說動,大軍圍攻京都御所的事……”
“確有耳聞。”佐佐成政道,“此等無法無天,死有余辜,但我聽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