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宗貨物進出京都,或者在京都達成交易,這里面的關(guān)稅幕府眼饞了很久,怎么著也要咬掉一塊下來。
話說臨濟宗作為一個傳統(tǒng)宗派,吃相還是比較注意的,所以足利義昭寄希望于能夠用談的解決問題。
要是日蓮宗,或者更厲害的一向宗,那就完不用談了,做好萬準備之后打兵打過去才有效。
隨便一算就知道,相國寺一年假借名目漏掉的關(guān)稅,可能有五位數(shù)之多。
相比起什么偶然的“爆炸事故”,每年上萬貫的銀錢才是大事。
于是雙方繼續(xù)語帶深意地委婉攀談。
日承上人這邊,有師弟和徒弟們協(xié)助,將軍大人那廂,則是請了一些文化人幫腔。
說來說去,寺里總算答應(yīng)交一些錢,但數(shù)量一直談不妥。
老和尚畢竟年歲太大,精力不濟,拐著彎子互相譏諷了半天,感到疲憊,準備找個人來接替。
他目光掃到身邊,卻見有幾個徒弟汗流浹背,坐立不安,莫名其妙十分緊張。
日承上人茫然不解,一時呆了。
足利義昭察覺對面有異,也把目光投過來,然后發(fā)現(xiàn)隨自己前來拜訪的文化人里面,也有兩個焦頭爛額不太自在的。
正巧這時派出去探查情況的小沙彌急匆匆回來,稟報說“外面亂起來啦!都說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埋了炸藥!弟子去看了看,恐怕果真如此……”
屋子里的兩個大人物,頓時齊聲“咦”了一下。
接著仿佛是約好的似的,各自環(huán)視了一圈。
那幾個心虛的人更加局促了。
終于一個和尚頂不住如山的壓力,痛哭流涕跪倒在地懺悔道“師傅請恕罪!師傅請恕罪!公方大人請恕罪!弟子一時糊涂,拿了人家的錢財,答應(yīng)幫忙約束僧人行動,并帶身份不明的人到寺里來……聽到那聲爆炸才意識到對方所謀一定甚大……”
“什么?”日承上人神色大變,“向來并無什么人一心與我寺為難……那些人是沖著什么來的?”
“難道是我?”足利義昭也驚呆了。
他雖然被柴田、木下所蒙蔽,一時糊涂,但畢竟本質(zhì)不傻,內(nèi)心還是很清楚地知道最近究竟得罪了多少人的。
不過暫時沒有往“政變”的方向去想,以為是“暗殺”而已。
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足利義昭這戒心一生,顧不上其他事了,趕緊提起衣襟往外走去。
而日承上人則是驚魂未定,盡量淡定從容的大聲說“我們……我們相國寺,相國寺的規(guī)矩,一向是從不……從不參與武家之間的爭端,畢竟……畢竟僧俗有別……”
足利義昭對此也是早有心理準備,快步走到門口,伸手拉開,叫著讓衛(wèi)兵護送自己回御所。
可沒想到,這時門外已經(jīng)有許多僧人大呼小叫著慌不擇路的逃竄,兩個黑衣人一邊揮著刀殺人一邊往遠處跑。
足利義昭瞬間愕然無措。
日承上人也聽得聲響,卻是連忙叫出一個年輕僧人的法號,喚到身前詢問。
那年輕僧人雖然恐懼但也老實聽令,連滾帶爬跑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解釋說“爆……爆炸了然后……我們……我們都……聚集等著……不知……不知該該……忽然有……忽然誰無意踢……踢石頭,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
話沒說完,意思到了。
可以聽明白是僧人無意踢著石頭,踢到潛藏忍者身上,無意發(fā)現(xiàn)了。然后暴露的忍者眼看任務(wù)無法完成,便抽刀殺人突圍。
鎮(zhèn)定下來之后,足利義昭更加確信是刺殺,趕緊吩咐衛(wèi)兵一起往御所趕。
日承上人稍微冷靜,開口說“鄙寺僧兵應(yīng)該立即就會到,姑且可以暫時安寧下來。但若是京都外面,御所出了什么事,我們恐怕無法護得公方大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