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織田彈正還是發動了雨夜的奇襲嗎?如此的魄力,終究不愧是織田彈正啊!”接到消息的平手汎秀臉上稍微有一些驚訝,但更多的感慨的情緒。他隨手握住軍配把玩了幾下,搖頭斷定說“看來松山重治所部多半要潰退了,那么接下來加藤光泰多半也難以堅持,會讓出河岸的防線,于是東軍可以安渡江過來,如此……”
見此前來稟報的親衛眾番頭鈴木秀元趴在地上戰戰兢兢不敢有任何動靜,生怕發出響動,打擾了主君寶貴的思路。那可擔當不起。
他本就跑得精疲力竭,汗出如漿,現在更是把臉憋得通紅。
而更遠處的年輕小伙子卻要鎮定沉著得多。
一方面加藤虎之助看到自家總大將不慌不忙應對自若的樣子,對前途感到樂觀。另一方面,他也覺得有點可惜——既然敵方的奇襲在意料之內,那么特意趕回來報信就算不得很顯眼的功績了。
主位上平手汎秀稍微思慮了一會兒,沒有急著給出命令,而是又回過身,向面前這幾個傳令兵詢問了一番詳情。
可是,鈴木秀元本來口舌就不太敏捷,此刻又受到極大的沖擊,心驚膽戰之下,竟是語無倫次,詞不達意,結巴了半天,也講不明白。
除了“織田彈正”“柴田左京”等幾個名字之外,什么有價值的東西都說不出。
后面兩個年歲較長的士兵,更是一臉的懵懂慌亂,不知所措,讓人壓根沒有找他們提問的。
倒是有個生面孔愣頭青,看著五大三粗,不修邊幅的樣子,雖然埋著頭雙肩也在顫抖,目光卻忍不住向上飄,似是躍躍欲試,頗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味道。
正好鈴木秀元的回答極不讓人滿意,平手汎秀覺察到這點少年意氣的心思,便點那人出來答話。
那年輕武士慨然應諾,拔地而起,深吸了一口氣,甕聲道“稟報刑部大人!鄙人在現場好好觀察了一番,首先東軍是從浮橋渡河的,具體位置,應該就在戰場北面不遠,隱約還能看得見水中的一段……他們過來之后,應該是包圍了廢棄的龍王寺,那里似乎有很多尾張人和美濃人的旗幟樹立,是個落腳點吧……估計奇襲隊的規模在三千到六千之間,是織田彈正親自上陣,所以士卒身上可以感受到斗志……向南的話,大概是有意攻擊我方巡河的部隊,然后接應主力軍勢面前進……”
此人聲線略顯稚嫩,似乎還沒有完結束變聲期。
他的話中包含了很多的有用信息,不過整體上依然是十分凌亂,充斥了一些過于輕率的推測乃至臆想之處,對現場的還原性不夠,稱不上是個優秀斥候。
然而如此年輕又未經訓練的人做到這一步已屬不易。
平手汎秀微微稱奇,指著那個“童子軍”詢問到“你姓甚名誰?是何人之子?來自何鄉?什么時候錄入了我軍?”
話音落地,少年愣了一愣,繼而大喜,下拜道“在下加藤虎之助,是尾張愛知郡人士。家父名諱‘長四郎’,以前是犬山下野守(織田信清)麾下一名足輕。后來下野守被織田彈正所攻滅,我們家就只能搬回老家務農。去年有幸遇上鈴木秀元殿,才得以從軍!”
“這樣嗎?”平手汎秀聽了少年的名字,稍稍一驚,而后臉上泛起奇怪的笑容,惡趣味地問到“話說你久居尾張,要扯關系出仕的話,不至于非得到這來吧?”
“呃……”加藤虎之助猶豫了片刻,硬著頭皮答道“聽家母曾說,與木下秀吉殿的大姐是認識的。不過人家是奉行官,我卻是沒讀過書只知道打架的……”
“這就對了……”平手汎秀點了點頭又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福島市松的?”
“福島……市松?并沒有印象……”加藤虎之助一臉茫然不知如何作答。
鈴木秀元連忙忐忑不安地上前解釋道“稟報主公,這孩子是我表姐夫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