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立刻心生計策“這亂軍強襲作戰,純粹是憑借勇力和士氣,確實是尾張人以前擅長的手段,一旦讓他得勢,列好陣型的足輕隊是沒法阻攔的。但問題就在于必須讓總大將身處前線來維持,只要設法一擊斃之,接下去就是輕易崩潰的局面了……”
想到這里,他又仔細了看一眼,轉個身悄悄避開敵軍,朝本方陣地奔去。
他是半夜一人出來散心,獨自隨意走了半天,不過方向和尺寸都在心里清清楚楚,腳程全然不亂。
身邊一個隨從衛兵都沒帶,但本多忠勝自我感覺這樣才更安全。
個小兵用處不大,帶著反而容易暴露。自己一人一槍,遇上大隊敵軍可以跑路,遇上散兵則是手到擒來,完全不用擔心。
唯一可惜之處,就是遭受昨日大雨之后,弓箭的弦保存不慎,有些受潮,所以沒有帶出來。
否則剛才所在的那個點,有機會可以嘗試狙擊一下。
若是一箭射死了織田彈正,絕對青史留名,跟那須與一等量齊觀啊!
所以說,不管傳統門第的武士們怎么堅持,弓箭被鐵炮逐漸取代可能是大勢所趨——本多忠勝不由想到這一點——良弓的制造和取材比鐵炮更貴更麻煩,訓練難度高出好幾倍,保養起來也要花費許多心思……
“不是正巧從平手刑部那里獲得一批所謂的精制鐵炮的嗎?正好試一試斤兩……”
……
大約辰時三刻,德川家的士兵還沒有全部吃完早飯,織田信長就已經出現在了面前。
由于完全放棄了陣型,完全不顧及掉隊情況,他們來勢洶洶,行動極為迅速,仿佛是從天而降一般。
德川家當然也安排了值守的人,只是他們軍紀比較松弛又沒有成系統的指揮層級,高度依賴于武將們的自覺性,偏偏碰巧今天警戒的負責人本身就疏忽大意,正在發呆胡思亂想就被殺到跟前,稀里糊涂丟了性命。
“嗨!嗨!吼!”
織田家有一部分尚存組織性的士兵,按照交戰的慣例,在柴田勝家的帶領下高呼出“鯨波”,企圖展示出斗志和氣勢以壓倒對手,但織田信長卻是帶著身邊的人毫不講理橫沖直撞地殺進去。
事實證明還是后者比較好用。
信長一馬當先,虎入羊群一般,將德川家營地撕開大大的缺口,沒有給敵人集結和匯聚的時間。
在沒有得到具體命令的情況下,不斷有措手不及但又慨然赴死的武士,匆匆從帳子里鉆出來,帶著少量步卒就毫無畏懼上來阻攔,然后瞬間被人流淹沒,消失無影。
須臾片刻,留下一地尸體,鮮血四溢。
有傷在身的織田信長不避刀劍,親斬二人,肩頭亦被刺中,還弄得虎口綻裂。
手下將士更是幾乎人人都取得首級。
但此時不用吩咐,家臣們都知道,不該拘泥功勛,全力爭勝才是唯一的信念。
順著一路強襲,連破數陣,德川家有名有姓的武士起碼有二三十陣亡。
如果懂行的人仔細分辨,可以發現這些差不多全部是德川信康的親信和友人。不過誰能有那個閑心?
約一兩刻鐘之后,織田信長才遇到強力阻攔。
大隊著甲足輕們舉槍成衾,揮著太刀的武士前后掠陣。
這應該是終于碰到德川家主力了。
信長心中不由得一喜。
他并不指望這無腦豬突能真的解決德川家康,畢竟那“三河小弟竹千代”也不是吃素的。但只要能牽制住精力,河對岸的竹中重治自然有機可趁。都到這關頭,那待價而沽的“美濃麒麟兒”也該知道怎么辦了……
正在這時,忽然雙目余光掃到,德川軍的背后和側面,樹林、房屋的掩護之下,不知何時多出茫茫不可計數的黑色鐵管子,開口全部朝著一個方向。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