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庸主。
特別是顯如這種家業特殊,無法在活著的時候大展身手,就更重視身后名了。
但他本人實在沒有余力顧及那么遠,于是請求平手汎秀施加幫助。
平手汎秀的應對方案是送了一批錢糧物資,并且以幕府名義,延請越前的竹中重治、朝倉景健,同時施加外交壓力,要求飛驒的姊小路、江馬勢力停止對上杉的支持。
本愿寺顯如認為這樣的支持是不夠的。
平手汎秀則回答說“畿內尚且不夠穩妥,若要發動一場遠在北陸,又難以獲得土地利益的征戰,恐怕難以說服眾家臣。還有不少人,勸我早日借南海道,平定混亂不堪的九州呢!”
這當然是標準的托詞。
與其說“難以說服眾家臣”不如說“難以說服自己”罷了。
除非本愿寺顯如做出某些讓步,比如,放棄畿內一些一向宗僧院的自治權之類,那樣的話,又另當別論。
那就等于割掉主干的利益,去填補分支的虧損,而且分支還未必聽話。
站在石山的立場上,有不太能接受。
北陸再慘,對本愿寺顯如的打擊主要是虛名。虛名不能說不重要,肯定沒有實利重要。
至于講到九州,那是實話。
四國群雄以長宗我部元親為首,被平手汎秀勾起了對肥后、豐后等地的覬覦之心,漸漸膨脹而難以遏制。
誰叫大友家占著膏粱沃土,卻又武運不濟連戰連敗呢?懷璧其罪啊。再者說大友義鎮多次借助一條兼定的名義插足四國事務,也是很引發眾怒的。
另外說“畿內尚且不夠穩妥”也不是托詞。
具體解釋起來很簡單——當年鬧事的“本能寺三杰”里面,只有明智光秀留下個血肉模糊的尸體,看著很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這年頭也沒辦法驗證dna什么的。
柴田勝家、木下秀吉大概都還活著!
大半年以來,借著瀧川一益和津川嘉俊相互攻擊,追捕了不少涉嫌與亂黨聯系的,刑訊之下發現有的是冤枉有的是確有其事,順著線索也挖出一些暗中支持過信長的雞鳴狗盜之徒,但是大魚一直不見露面。
始終不能讓人安心。
再發散開想,那兩人既然還活著,而且怎么也找不到,就有不小的可能性,已經被某些勢力保護起來了。
終究平手汎秀離名正言順的天下之主還差得遠,如果不是瀧川一益和津川嘉俊相互檢舉揭發,也沒法搜查人家的居城啊。
然后在此基礎,進一步推測可知,若是境外的敵人,比如上杉、武田他們庇護了柴田、木下,并不需要可以隱瞞。
如此一來,說明就在畿內,存在著心懷叵測,而又絲毫不漏馬腳的野心之輩。
豈不是很危險嗎?
如何還有余力遠征?
平手汎秀甚至“悄悄”透露說,堅持討伐北畠具教,就是懷疑這個,只是不方便明說。
道理本愿寺顯如聽著很新鮮。
論述過程每一步似乎合情合理,連在一塊卻總感覺哪里不對。
可惜顯如自幼生于廟堂對基層實務了解不多,抓不住問題的重點。
如果是下間賴廉在此,一定能指出,更大的可能性不是有人刻意庇護,而是柴田、木下等人可能隱居于中樞意志難以貫徹的偏鄙村落。
顯如一時沒想過這點,他只能故作淡定地笑著說“現在天下靜謐是人心所向,就算有少數宵小作亂,也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對您的大業豈有絲毫減損?如有野心輩無事生非,鄙宗派上下定然傾力支持平手家戡亂。”
平手汎秀自然是說不敢當。
可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一語成讖,上午顯如才說完這句話,下午就收到消息,說是以長島為中心,伊勢、尾張、志摩卷入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