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側落座的是其子義光,身邊還有幾個站著的側近與侍衛。
“天下武家之長”的派頭已然漸生。
諸將正要拜見,平手汎秀忽然招手道“瀧川左近何在?請上前來!此番揮師數萬討伐越后上杉,正需您這等宿將,與我一同研討軍務,才可萬無一失。”
聽到這話,瀧川一益起初愕然,想了一想,覺得在場確實只有自己有這個資格,于是毫無心理負擔地出列施禮,泰然自若走了上前。
平手汎秀伸手指向旁邊一個位置,命人取來坐墊。
瀧川一益躬身稱謝,在指定地點落席。
室內頓生輕微嘩然之聲,好像有人在私下議論。
見之瀧川一益眉毛一揚神情有點錯愕,似乎是沒想到自己將遭受此等待遇,臉色瞬間呈現出憤懣委屈的意思來。
這時平手汎秀輕輕拍了拍身前的案幾示意安靜,淡然說道“諸君之中,誰覺得自己軍才不遜于瀧川左近的,不妨一道上前,讓大家評判,是否名副其實。”
頃刻間鴉雀無聲。
都知道瀧川一益這人多年來南征北戰屢立功勛,有“進退皆能”之美譽,作為一個身份不明的外人能在織田政權中崛起,統兵之能怕是猶在柴田勝家、佐久間信盛之上,幾次典型的戰敗,主要都是沙場之外的因素導致。天底下敢說勝過他的人并不多。
在場的好像一個沒有。
但長年與瀧川一益不睦的津川嘉俊忽然出列下拜施禮道“瀧川左近善于統兵作戰之事,人盡皆知,在下肯定是遠遠遜色與他的。然而尚有一人,才學更在瀧川左近之上,此刻正在越前收拾局面,便是人稱‘美濃麒麟兒’的竹中重治。宰相中將若有商議軍務的需要,何不將此人調回來加以任用呢?”
此話一出,京極高吉、武田元明、荒木村重、筒井順慶……等等在場的所有人盡皆附和稱是。
甚至包括平手家直臣拜鄉家嘉、加藤光泰、香西長信、疋田景兼、江口正吉也都在連連點頭。
只有織田長益說了句“竹中殿善于廟算,瀧川殿熟稔軍陣,皆屬當世名將,宰相中將可用此二人。”
這算是捎帶講了句公道話,然而很快淹沒在人聲當中。還有本多忠勝等少數人默不作聲的。
足可見竹中重治的聲譽和人脈。
相應的,瀧川一益盡管也是能人,這做人就不得不說有點失敗了。他坐在平手汎秀身側,心里是既氣憤,又難過。
我這么人畜無害又講道理,憑什么被這么粗暴地對待?一定是你們這些無能之輩都得了紅眼病。
——這話就差寫在瀧川一益臉上了。
他當即有感而發,直起腰慷慨又苦澀地高聲道“想不到滄海桑田數十年過去,宰相中將還記得我這個舊人,此番定然要竭力奮戰,死而后已,方不辜負您的信任了!”
“死而后已”都出來了,眾人也不好再加譏諷,只能是跟著表一表忠心罷了。
平手汎秀這才說到“竹中重治殿宣撫越前已有一年,當已對地利和上杉家的軍情有所了解,屆時定要請他來參詳的。然而各位須知,兵事兇險,固然要因地制宜,卻也必須要有自身的一套經緯才行。先前派遣竹中到北陸,正是為了‘知彼’的任務。然而‘知己’的部分,就拜托瀧川左近了,請即可視察諸軍是否可戰,三日后回報于我,可否?”
“宰相中將深恩,唯有鞠躬盡瘁以報了!”瀧川一益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深深埋下頭去施禮。
……
眾人各懷心思而退去,平手義光憂心忡忡道“兵法曰,上下一心,方可制勝。奈何如今諸大名各懷心思?”
汎秀聞言莞爾“那要不然,令諸大名率軍返鄉,只用我平手家的三萬直屬兵作戰如何?”
義光一怔,思索片刻,遲疑道“這個也不太對吧……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