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之敵雖勇,卻仍不及越后鐵騎,只需再有一二次沖鋒,即可破陣。
——遠眺著本多勢的部隊,上杉謙信憑借經(jīng)驗,做出這樣的判斷。
可惜,時機已經(jīng)沒了,此刻就算破陣,亦無用耳。
柿崎景家、齋藤朝鮮滿面羞愧地跪倒在側,無顏抬頭面見主公。他們幾員將領,率數(shù)千精兵攻打了許久,幾乎擊潰了織田長益部,卻始終拿不下島清興帶著五百人所把守的最后一道防線。
等到拜鄉(xiāng)家嘉、加藤光泰等人支援過來,情勢便再難挽回了。
原本平手氏的軍隊人數(shù)就占了絕對的上風,擺出步步為營穩(wěn)健推進的姿態(tài),上杉家則以外樣國眾為掩護,集中精銳力量,企圖從正面壓倒對方先鋒,然后形成連鎖效應。
“越后之龍”并不習慣在戰(zhàn)場上玩弄奇計,從來只是瞄準時機,在最恰當?shù)年P頭派上最勇猛的部隊,以戰(zhàn)術層面獲勝。
本來今日上午已經(jīng)達到目的。
溝江景逸拖住了本多忠勝,溫井景隆吸引了織田長益,然后柿崎景家獲得了絕好的攻擊機會,摧枯拉朽,一舉得手。
沒想到,下午開始戰(zhàn)局就陷入大大的不利。
本多短時間擊敗了溝江,柿崎卻遲遲無法拿下島清興,拜鄉(xiāng)、加藤的援兵來得也很迅速。
此時,就算令旗本眾打垮本多忠勝所留下的部屬,也沒什么太大意義了,平手軍的后續(xù)已經(jīng)跟上,馬上就可以支援。
考慮到身后能登、越中等地的實際情況,或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該班師回朝,暫時收縮,以圖再起的階段。
倘若貪圖面前這些敵人的首級,反倒耽誤時間,被人追了上來,豈非得不償失嗎?
一般人可能是這么想的。
也可能有人存了僥幸心理,想著“敵方援兵未必來得那么快”,一定要再嘗試幾次攻擊才肯走。
上杉謙信的心性,卻與常人截然不同。
他此時面上無表情,既無貪念,亦無猶豫。
只是伸手一指,用平靜的語氣喚出了身邊一直默默隨侍的家臣“太郎左,請率領親衛(wèi),進行最后一次沖鋒,這與此戰(zhàn)的勝負已經(jīng)不可改變,但關乎到越后武士的榮譽。”
“是!屬下明白!”一個五短身材,其貌不揚的中年人伏身領命,然而拔刀而出,揮手呼喚士兵們一道前行。
“請隨我千坂景親來!”
除了這句平淡的話以外,沒有任何夸張的動作與激昂的詞匯。
但其他同僚看著他的背影,卻充滿了激動的情緒。
上杉謙信三千旗本軍勢之中,每戰(zhàn)必為先手的,是怪力無雙的豪杰,小島彌太郎貞興,總能以絕倫驚世的悍勇沖鋒陷陣。
而千坂太郎左衛(wèi)門景親,則是一直安靜低調(diào)地扮演著親衛(wèi)的角色,守在主君身邊,充當最后一道屏障,輕易不會拔刀上前。
一旦需要動用他參戰(zhàn),就一定是“最后一次沖鋒”。
是那種“不管拿不拿得下來,戰(zhàn)爭都必須暫時休止”的場合。
因為他的角色是親衛(wèi)。
把親衛(wèi)拉上去,就足以展示主將的意志了。
在如此壓力之下,千坂景親并不一定每戰(zhàn)都可取得理想的結果,但一定是投入最大的斗志去拼命廝殺。
無論是柿崎景家,還是小島貞興,都不敢說同等條件下可以做的更好了。
隨著法螺吹響,軍旗舞動,千坂景親殺了上去。
前方作戰(zhàn)的松本、香取、小國等部,本已漸漸到了“再而衰,三而竭”的程度,差不多該替下來緩一緩,換另一波上去了。
但見了千坂景親領著親衛(wèi)隊上前沖鋒了,卻紛紛如同將要熄滅的火焰,被澆上熱油一樣,劇烈重燃起來,嗷嗷大叫著充滿了力量。
數(shù)百親衛(wèi),是極少數(shù)服裝同色,武具統(tǒng)一,編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