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俱疲暈倒在地,然后就再也無法睜開眼睛了。
到這份上,再怎么強硬的主戰派終于也倔不住了,北條氏直幾乎是以半強迫半懇請的方式獲得了氏政的許可,倉促帶著鈴木秀元和朝比奈信榮出城來到平手汎秀帳中,沒怎么爭執就同意了一切條件。
這才終于為曠日持久的討伐戰花上終止符。
另一條戰線上的北條氏照亦放棄希望,遵循命令開城投降。
城內數萬士兵——其中絕大部分是半職業農兵——安排是放下武器各回各家。責任不該由他們來背負。
而且現在聯軍自身,除了平手本隊之外幾乎都是士氣低落軍心潰散,窘迫的狀態也沒法應付幾萬個俘虜了,萬一激起降兵的抵抗反而要壞事。
這么一大批習慣了拿刀劍討生活的人以后還能否老老實實一輩子扎在田地里,是個令人憂慮的問題。不過世界上問題是永遠解決不完的,留待以后處置吧。
同時西國、四國、近畿、北陸、東海、關東各處的大名也都得到了各回各家的許可,軍隊幾日之內就紛紛撤退,離開了已經被荼毒成一片狼藉的相模、武藏地區。然后每家留下家主本人或者其他夠分量的代表,等待聽從接下來的安排。
平手汎秀做出了相對還算仁慈的決定,除了明言一定要取北條氏政的性命之外,其他人都表現出可以商量的態度。
原本是準備押送到京都處斬,以明正典刑的。
結果走到駿河境內興國寺城的時候,平手汎秀忽然受寒染病,發了高燒,軍為此受到一些震動,不得不停下來稍作休整。
這一年以來,北條氏政的做法看在大家眼里,基本沒有什么人認為他是值得同情的。德川、武田這倆有一定交情的都沒有幫忙求情的意思,更別提上杉、佐竹之類的宿敵只會怕不得他早點死。
但他的弟弟和兒子總不能甘心看著至親的腦袋被砍下來掛在京都郊口。
北條氏直和北條氏規,是北條一族中唯二沒有限制自由的,到了興國寺城之后便在外面風雪中跪了一整天,乞求高抬貴手。
……
平手汎秀聽完了家臣們的報告,得知自家軍勢情況尚屬良好,總算松了口氣。接著思考了一會兒之后,留下義光在側,讓其他人去忙自己的,然后吩咐把外面跪在門口的人請進來。
少頃,幾個穿著厚棉衣的仆役,扶著兩名只披吳服,凍得僵硬的武士入內。
年輕力壯的北條氏直還好,不住哆嗦顫抖著,仍然能夠勉強屈身施禮,口稱“多謝內府開恩拔冗接見?!?
叔叔輩的北條氏規三十多歲了而且身體一向就不好,此刻面色已經有些發紫,癱倒在地上半個字也吐不出。
也不知道剛才是如何堅持跪在風雪里好幾個時辰的。
人類的意志力還真可怕。
靠在火爐旁灌了些熱茶湯,總算緩解過來,北條氏直頃刻已經無恙,北條氏規也漸漸回神。
平手汎秀這才開口道“二位的誠意我已經了解到,但事已至此,想要保住相模(北條氏政)的性命實在有些強人所難。就算我同意,朝中公卿,各方諸侯,家臣將領們,恐怕也有意見?!?
“豈敢!豈敢!”北條氏直立刻將手中瓷碗放到一邊,跪倒在地哀慟道“今日鄙人還能得見天日,便已經是內府法外開恩了,哪里還會妄想保住家嚴呢?只是……只是……”
“懇求內府允許他切腹謝罪,鄙人愿為介錯。”北條氏規有氣無力地補充了一句。
“是的?!北睏l氏直深深把腦袋埋到地上“家嚴確實罪孽深重,不可饒恕,死罪難免,但他已經開始深深懺悔了,請您允許他以一個武士的身份死去。”
“嗯……”平手汎秀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斬首和切腹,同樣都是死,但對于扶桑的武士來說有極大的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