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楊虎怕的是什么,對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鬼”的可怕只存在于想象之中。凡是看得到聽得到的,都不可怕。
但是楊虎的恐懼感,我還是能夠感覺得到。
所以在到家之后,只有我跟楊虎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問他怕什么,有什么可怕。
我之所以會問出這種話,并不是我真的好奇,而是有一種驕傲感充塞在我的心里,因為我覺得我的膽子比這個高高大大的表哥還要大很多。
楊虎一聽我問,立刻就繃緊了臉,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我的時候,他卻偏偏開了口。
“我明明是做夢夢見有一個女孩子跟我很開心的在一起,可你卻說,聽見那女孩子的笑聲,還看見她穿了一身綠裙子,你說這不可怕,還有什么可怕?”
楊虎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看見他臉色再次發白,身上又有那么一點微微的顫抖。
可是我還是不懂那有什么可怕,我甚至覺得,如果他做的夢我都能看見,那是非常值得興奮的一件事。
我甚至將這件事悄悄告訴我媽知道,結果我媽也嚇得不輕,一再恐嚇我不準再往那棟老房子走,更不準再跟楊虎提起他做夢的事情。
我看大人們一個個神經兮兮,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么,但也只能藏在心里暗暗奇怪。
反而我媽在商鋪里將這件事情跟我爸以及我三叔講談起來,我三叔也是個不信邪的,改天就帶著他女朋友,去那座老舊院落住了一宿。
那個時候我三叔已經二十七歲,不過他并不急著結婚,說要等自己有錢買房子開商鋪的時候再說。
我爸媽都挺為他著急,那幾年我們一家省吃儉用,就想著幫我三叔買房開商鋪。
幸好我三叔長相不錯,身體也健碩,從少林寺回來之后,他就沒有缺過女朋友。
而最新談的一個女朋友才剛剛二十歲,長相漂亮,性格溫柔,用我媽的話說,我三叔是找到了真愛。
那時候的我并不明白什么是真愛假愛,只是感覺我三叔每回跟那女孩兒在一起,就會咧著嘴巴傻乎乎地笑不停。
那女孩兒姓周,單名一個漾字。
周漾性格雖溫柔,卻是一個無神論者,所以當我三叔跟她提到北郊有一棟房子鬧鬼的時候,她沒做考慮就要求我三叔陪她去那棟老房子里住一宿,還說要看看到底是鬼厲害,還是我三叔厲害。
他倆在商量這件事的時候,我就站在旁邊,親眼看見周漾那句“誰厲害”的話說出口來,我三叔立刻咧開了大嘴好像很驕傲的樣子。
所以那晚他們倆就去了那棟老房子。
當然他們倆在那兒遭遇到了什么,我并不清楚,是后來我開始詳細探究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成為我三嬸的周漾,詳詳細細將那晚發生的事情幫我講述了一遍。
當然她不可能告訴我她跟我三叔在那棟老房子里,有沒有做過什么男女之間愛做的事情。
不過照我猜想,濃情蜜意的一對男女,去了那種荒僻無人的地方過夜,什么都不做才是怪事。
因為天熱,那天晚上他們倆也跟我同楊虎去的那次一樣,
就在客堂里鋪了張草席打地鋪。
他們倆也看見了那只小花貓,當時兩個人正并頭躺著說情話,忽然兩聲“喵喵”的叫喚,把周漾嚇了一大跳。
轉頭看,那只小花貓正站在房門外。
據周漾所言,那只小花貓好像對他們倆非常敵視,一直站在門檻外邊,用兩只綠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漾跟我三叔。
我三叔膽子大倒沒什么,卻盯得周漾渾身發毛。
我三叔不得不起身,將敞開著透風的前門后門都關上。
那天我跟楊虎在那棟老房子里睡的時候,一晚上都沒敢關燈,但我三叔不關燈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