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兒,又是為何?”
芍藥的目光之中亦有寒意,她雖不待見姜芷歌,但卻是更不待見董憶兒的。
“且不說先前在太極殿,為父欠了她一命。單憑她的身份,我便可以多幾分勝算,這叫運籌,你今后要明白。”
火域王期許的目光落在了芍藥的身上,輕聲又說道“為父老了,今后這五洲天下,真的讓為父得了,怕也是享用不了幾年。為父就你一個女兒,有些事情,你要學著點。有些情,當斷,還是斷了。”
芍藥的目光一暗,唇瓣蠕動了好幾下,半天,終于低頭,擠出一個“是。”字。
“天色不早了。這姜芷歌得了五荒令的眷顧,只怕今日之后不可同日而語。你若見了她,切記不可掉以輕心。這女子,本就刁鉆古怪,若真讓她瞧出了點破綻出來,你我這出戲,可就沒法唱下去了。”
火域王輕輕拍了拍芍藥的肩膀,轉身獨自一人走在前,走進了茫茫的雨簾之中。
而芍藥在他身后,亦站了許久,等火域王走遠了,才低頭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尸體。
——那是曾經保護她的死士,自小便跟著她了,而在一瞬間,便一個,也不剩了。
她的目光之中,隱隱有淚光。
不忍。
但她很快便抹去了這抹淚光,對著那血泊的方向,深深一個弓身,輕聲說道“大義成之日,必定厚葬各位。安息吧,勇士們。”
說罷,她深深地握緊了手中的劍,一步一深,延著火域王離開的方向,堅定不移地,往前走了下去。
有便有渴求,有貪心便有殺戮,有殺戮便有犧牲。
但,有王位,便擁有一切。
這是她父王教給她的。
父王一向疼愛她,他的話,總是不會錯的。
她的孤影,在蜀中的大雨連綿之中越走越遠,直到最后與那雨色攪到一塊去了,不見來,不見歸去。
她的身后,是年幼時候的荒蕪,拿著熱乎乎的包子小心翼翼地遞到了她的面前。
她剛好被同齡地孩子嘲笑完,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哭著。
淚眼婆娑之時,年幼的荒蕪對她燦爛又羞澀地一笑,輕聲道了一句“你哭了?是不是餓了?諾,我這兒有個包子,給你。”
那一年,那個如同暖陽一般冰雪的男子,輕而易舉地闖進了她的心里。
從此,一住,便是多年。
而此番的雨簾,漸漸模糊了他的身影,卻在她的眼前,那般地,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燦爛。
越來越,讓她,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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