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雪,杭州就成了臨安,南京就成了金陵,合肥就成了廬州,蘇州就成了姑蘇,西安就成了長安。
這句話還可以繼續往下續很長,北京成了北平,揚州成了廣陵,開封就成了汴梁,棗莊就成了蘭陵,駐馬店就成了汝南,淇縣就成了朝歌,臨沂就成了瑯琊,保定就成了幽州,大同就成了云中,溫州就成了永嘉,南通就成了靜海,托克馬克也成了碎葉城。
雪仍未停,天光微亮,被天地間茫茫白雪一映,顯得要更亮許多,林軒在北山街邊停了車,撐了把長柄黑傘,握著小妮子的手走上斷橋,笑道“我們是不是該撐一把油紙傘?”
姜淺予抬頭白了他一眼,笑盈盈地道“你還想演許仙啊?”
雪中視野受阻,不過只所見之處,湖水、白堤、垂柳、葛嶺乃至于街上建筑都隱約在雪中,像是穿上了一層雪白的衣裳,她看著林軒,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你會背張岱的《湖心亭看雪》嘛?”
林軒想了想,笑道“霧凇沆碭,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傘一柄,傘下兩人而已。”
姜淺予明媚閃亮,嬌俏地橫他一眼,在橋上停下,拿手機對著遠近雪景拍了好幾張,然后又舉起手機貼到林軒身旁自拍,林軒陪她拍了幾張照片后,拿她手機走遠一些,給小妮子拍了兩張單人照,撐傘利于雪中,衣著略顯臃腫,可眉目如畫笑意盈盈,宛若仙境中人讓人幾乎連雪景都要忽略掉。
收起手機走下斷橋,林軒忽然看到前方堤岸臨水旁半蹲著一個中年男人,面前架著一部攝像機,這人不知道在雪中拍了多久,厚厚的羽絨服上都是白雪,連相機上也有不少,又是在樹下,兩人剛剛居然都沒注意到他。
人家明顯是一大早來工作的,林軒有些歉意地朝對方笑了笑,“不好意思,沒看到人。”
中年男人并未因為被打擾了拍攝工作而不愉,反倒招了招手,大步走了過來,道“沒事沒事,那個,有個事情想麻煩兩位一下,我想給這位美女單獨拍一張照片可以嘛?”
林軒看了眼姜淺予,小妮子搖搖頭,歉然笑道“不好意思。”
中年男人明顯有些意外,卻不愿就此放棄,忙道“我是紅妝雜志的簽約攝影師,這是我的名片,我不會白用你的照片,可以支付報酬,而且就拍幾張,真的,要不就一張也行,回頭我可以在我們雜志的官方微博上艾特到你的帳號……”
“不好意思。”
林軒打斷了他的話,跟小妮子一塊往前走去,那位攝影師又跟了上來勸了幾句,見兩人確實沒有一點興趣,這才有些惋惜與遺憾地泱泱回去。
回頭確認了這人已經回去后,姜淺予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龐上才乍然現出些許得意的笑容來,橫了眼林軒,微微抬起下巴,一副你看我多好看的自戀模樣,林軒于是點點頭,“便宜占大了。”
小妮子滿臉通紅,伸手就掐,笑鬧著跑出老遠,再往前就是孤山,天光更亮,林軒原本想要回去,小妮子卻又要去孤山腳下看那株五百年的樟樹,林軒無奈,只好陪著她去看,自『平湖秋月』亭處拐彎過去,她掰著纖白細嫩的手指道“我聽說五云山上還有一株一千四百年的銀杏數,法相寺還有一株千年樟樹,云溪竹徑那邊還有一株千年楓香樹……”
林軒翻著白眼道“下這么大雪怎么上山?”
姜淺予沒好氣地道“我也沒說現在就要去呀,我們下周末去好不好?”
“不好,我怕你會引起圍觀,或者再跑出來什么攝影師要給你拍照,不過其實剛剛讓那個家伙拍張照片也沒什么,或許還能幫你宣傳一把,估計明天西湖就要上熱搜了,可以蹭一波熱度。”
“開什么玩笑,我需要蹭熱度嘛?”
“你還挺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