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邊境城內已經是三月芳菲了,可是到了這關外,雖然已經重新穿起了皮裘,可鄭掌柜和手下的大伙計毛財仍舊凍得不想出客棧的房間。 王相公吩咐的事,他們哪敢怠慢?一路緊趕慢趕,到太原城會同經撫房等候的人,又馬不停蹄的一路北上,到了繁峙縣北面的邊境,拿出經撫房的憑信,又早有河東路安撫使張孝純關照過,鄭掌柜一行人出了瓶形寨,經靈丘,順利來到東北面的蔚州。 “大掌柜,王差官已經在外面等著了,這便去驗貨。”毛財頭上戴著風帽,探頭探腦進來,對鄭掌柜說道。 今天是到蔚州的第三天。經撫房的那位王差官負責聯絡金人,沿途關卡打點;他則和毛財二人負責點驗貨物;其余的邊都是鄭掌柜讓太原分店從當地雇傭的車夫,等接受了貨物后,好將裝車的貨物運回來。 說到皮貨,鄭掌柜自己并不是很精通,畢竟皮貨不是他的主營貨物,而毛財才是經手皮貨多年的伙計,因此才千里迢迢帶著毛財。 鄭掌柜極不情愿地將腳從暖坑上面挪開,穿上厚厚的皮靴,在本就厚實的衣服外面又套上一件皮袍,也戴上風帽,這才隨著毛財從屋里面出來。 那位經撫房的王差官,已經在他們住宿的白家客棧外面等著了,見鄭掌柜出來,便領頭沿著大街向北走去。 這蔚州城畢竟是關外的縣城了,沒有多少百姓居住,大多是軍民混雜。城內建筑形制更是簡單,州衙緊挨著南城門,占地最廣,是全城的中心所在。州衙的東西兩面各有一所兵營,東面挨著兵營更有書院、文廟、武廟等建筑。州衙的北面則是整齊的民居、店鋪和客棧之類的,根據經營的貨物的不同,街道名稱也一聽便知,有米市街、皮貨街、珠市街、馬市街等。白家客棧也在這里。如果按照人氣來論,這一片才是蔚州城里最熱鬧的中心。 王掌柜三人一直來到蔚州城的東北角,卻是一家家的貨場和車馬店。扮做商人模樣的王差官徑直來到一家貨場中,里面迎出來一位身穿契丹服飾的男子,笑著說道“王掌柜看來是急著回去復命了。” 王差官看來與這番人很熟,說道“奉主上之命,接走貨物,只是一路上道路難行,可是苦了我等了——不知兀恩大人可在?” “兀恩大人和迪古烈長官已經帶人回去了,只剩我和十幾個奴仆在這里等候王掌柜了。你若再不來,我便要賣了這些貨回去了。”這個契丹男子哈哈笑著說道。 “既然兩位大人沒有在,不要廢話,趕快點驗吧!”王差官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隨我來吧!”契丹男子看了一眼鄭掌柜和毛財兩人,便招呼眾人進來。只見貨場里面一排排的寬敞的房屋,只在房屋上半部分才開有一排很小的窗孔,以方便房屋內通風,卻進不去人。鄭掌柜大略數了數,這一個貨場內便有六排這樣的房屋。 契丹男子走到最前面的一排房屋前,從腰間摘下一串鑰匙來,將房屋門口的銅鎖打開,走了進去。鄭掌柜也跟了進去,只見里面是一排排的高大直頂屋頂的貨架,貨架上面鋪滿了一捆捆的羊皮,從地面到屋頂。除了留出來的通道,在這長長的房屋里,擺放了六排貨架。 鄭掌柜和毛財二人對視一眼,這樣的一間房屋,至少堆放了近兩萬件的羊皮,這樣算下來,十萬件羊皮剛好能在六間房屋內堆下。 那契丹男子走近一垛貨架,隨手扒開壓的實實在在的羊皮的一角,用手指捻著說道“純正的謨葛失羊皮,板厚毛粗,到外面沒有一貫錢,不要想收到!” 毛財走上前用手指掐了掐羊皮,又低下頭仔細看了看,再到別的貨架各處看了看,最后才回來,向鄭掌柜點點頭,說道“都是一樣的成色,并無摻雜。” 那契丹男子咧咧嘴說道“既是上面的大人白白送給的,哪管他摻雜不摻雜?!” 鄭掌柜見毛財驗過了貨,沒有問題,便說道“雖說是白送的,可是運回到汴京城,一路上花銷又大,只怕運送的本錢都要比這羊皮值錢了。再者說,這是給軍中將士做皮袍所用,契丹羊皮張幅大,皮板厚實,毛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