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往得心應手的表演控制能力忽然失效,晏清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頭埋低,盡量不動聲色,他倒沒怕丟人,只是單純舍不得驚擾自己的心上人而已。
“為什么四季要歌唱?現在想來可能是想勸誡我,世界是個回音谷,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一切都是周而復始、生生不息的,要相信對的人永遠不會錯過!emm…接下來應該是關于成長的一問…”
隱忍效果還行,相隔咫尺的翁懷憬語速稍有加快,估計是對節奏適應了些許,一時間全神貫注沉浸在自我剖析中的她并未覺察到晏清的失態:“我將這一問理解成了——為什么成長的代價總建立在苦難、失去之上?”
「所以是天問六答?《冬至》真被她反寫成了一封不朽情書,太感人了,那倘若籍由著失憶對往事不管不顧,我又何以心安?究竟什么理由可以讓掌握穿梭世界能力的我舍得下這樣一個可愛又迷人的膽小鬼六年之久?以后會不會還有變數…」
等肆意橫行的濁淚消停點后,晏清未雨綢繆開啟了順境反思,胸膛中愈演愈烈的愛意驅策著他偷偷窺探向颯颯站得筆挺的翁懷憬,視角中的心上人其靜若何,松生空谷;其艷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一整個芙蓉如面刀如眉,令人對此如何不淚垂。
“大概生活二字本就是由〈歡聲〉同〈淚盈〉兩組詞堆砌的,人最難得是能承受生命里最好的一切,也能接受那些最壞的安排,王爾德這樣說過一個人再富有,也無法贖回他的過去,我們能做的只是與自己的過去握手言和…”
直至說起篇幅相對較長的第五問時,淚眼模糊的晏清才被意圖再建立連線的翁懷憬發現,當兩縷同樣依稀、迷蒙的目光甫一纏繞,單純只是想從男友處汲取些勇氣好繼續下去的她險些分寸大亂:“這些…這些都是某個…很重要的人以前教我的,后來…他還以身作則讓我學會了更多…”
…
亟待充電憬:「你是愛哭鬼嗎?討厭~」
超級電源清:「可這封情書太好哭了!」
可愛迷人憬:「那就更得聽好了~」
滿眼溫柔清:「一定洗耳恭聽的~」
嘴拙執拗憬:「擔心自己控不住場…」
素有急智清:「放心~凡事有我在!」
…
暗涌不止的愛意勝過了千言萬語,鮮有人洞悉翁懷憬已與晏清在顧盼之間交流了數個回合,在眾人看不見的維度,他們以樹的形態靠在了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于視線,彼此分擔著帝都冬夜里的所有寒潮、風雷、霹靂,也共享著悱惻遐想中的無盡霧靄、流嵐、霓虹。
“愛是張柔軟著陸的緩沖墊,而不是角度刁鉆的刻薄和令人避之不及的尖銳,苦難、失去并非我們在滾滾紅塵中歷練的目的,你溫柔對待這個世界~它也會以溫柔回報你…”
微微顫著婕羽,翁懷憬緩緩轉開月芽兒眼,重拾起話題,難得在輸出這種硬核觀點時,她娓娓講述間也并無一絲說教意味,盡顯真誠地向所有人敞開了心扉:“最后一問早在《詞不達意》我們就曾試著探討過,為什么人心與人心間橫生著無數堵阻隔溝通的墻?嗯,說實話其實挺久之前,我們帝舞鄧校長就曾給過我類似的規勸…”
刺骨的北風未嘗沒有好處,完全被治愈好的晏清臉上淚痕曝露少傾便徹底干了,這會滿腹心事正轉系于倆人第七期假裝隔著層厚玻璃的那支雙人舞上,靈魂都甜蜜如斯的他恨不能當場高歌一曲《愛是一顆幸福的子彈》之類的歌。
“她說,懷憬啊,你這個人習慣了在心里蓋無數道墻將自己層層包裹起來,好方便以拒人于千里之外,平常哪怕工作中的接觸也端得冷若冰霜,讓人不敢靠近,這樣薄情寡欲真值得嗎?我好希望可以有個人能溫暖你…”